佛也没那么重要了,方才狗东西刻薄的骂他,他听到了秦栀不屑一顾的维护,那是妻子对夫君毫无条件的拥护支持,他窃喜了下,用很短的时间令自己愉悦,继而恢复如常。
薛岑在秦栀心心里,终究是越来越淡的存在了。秦栀念着沈厌的好,接下来几日的忙碌,便也不觉辛苦,熬了三天,夜里只睡两个时辰,总算将公府近一年的膳食流水研究了个透彻,闭上眼,便能概括总结,如是默默整理一番后,才放心睡了一整夜。翌日用完早膳,秦栀命人将各处管事召集到昭雪堂,立在最前头的,当然是蒋嬷嬷和康大管事,在厅中的婆子管事女使,便是公府各处最得力的人了。尤氏交接的快,像是没有一丝芥蒂,甚至当着秦栀的面嘱咐各管事对少夫人要敬重,场面上的话说的好听,秦栀自然也要帮她做足,于是谢了再谢,将贴簿领回房中。
今日这群人,来者不善。
秦栀坐在堂中主位,将立在堂下的诸人大量一圈后,站起身来,走到摆放了十几口箱笼的院里,也不恼,每走到一处便细细查看封条,最后停在写有“膳食供应"的箱笼前。
红景见状,敛了情绪肃声开口:“哪位管事或嬷嬷负责总府膳食?”有个圆嘟嘟的身影站出来,个头不高,肚子凸出来一块,见人便笑:“问少夫人安,正是奴才负责膳食供应。”
秦栀不说话,先将人上下反复逡巡了几个来回,红蓼搬出来圈椅,她坐下,那人跟着移到院里,立在箱笼旁等问话。“简单说说这一年的流水情况。”
“是,”那人躬身作揖,看起来很是和气,但秦栀明白,都是假的。果然,他自去年年中起开始说,从膳食种类,到产地价钱,再到挑选货商,最后罗里吧嗦讲到年收成和降雨干旱,讲了一刻钟还没说到点子上,秦栀也不着急,喝着茶任由他随意发挥。
说到半个时辰后,他才有些沉不住气,咳嗽着偷瞟秦栀的脸色,还跟其他管事对眼神。
“少夫人,还要说吗?”
“怎么,说够了,说烦了?”
“小的不敢。”
秦栀将茶盏狠狠搁在案上,茶汤四溢,众人俱是屏了呼吸,不知她待作何手段。
但不论如何,来之前康大管事便说了,这公府谁说话算数,谁想来抖威风,自己个儿掂量清楚了,这话一出,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看你不是不敢,是太敢了!”
那人慌了神,下意识便去看康大管事,岂料康大管事抬着头,全然不理会他作何解释,便忙垂首弓腰,态度谦和了些回道:“请少夫人示下。”“据我了解,你从有安国公府开始便在这儿做事,距今十余年是有了,这么多年过去,你占着膳食供应的肥缺,平素里捞点无伤大雅的油水便也罢了,连自己本职都没做好。
知道的是你来给我回禀事务,不知道的还当你给我送话本子来看呢,两大箱笼,写得都是你嘴里这些敷衍了事的混账话吗?"秦栀将供应处研究透了,故而从容有度。
“一个菜蔬类采购,三两句能说清,你非得从源头更换,如何艰辛,如何定价讲价,胡乱的回禀,不过是前头那位贪了些,收了人家老农的菜转头三倍卖给公府,你说的是什么?
难不成这天是干旱还是雨涝,我都得听上一耳吗?另一个是府中果子供应,你说萌萌爱吃五味斋的东西,所以将八珍阁给换了,可我怎么听说,五味斋掌柜跟你小舅子走的特别近,上个月还送了他一处住宅呢?
我愿意信你,你却不怎么实诚,非得豁出去脸皮在我面前撑本事,当我是好糊弄的小娘子,什么浑话都敢说了吗?!”话音刚落,众人脸上已有敬畏之色。
但康大管事在,谁也不敢随便发言,尤其是被戳中下怀的这位,必然咬死不能认了。
他扑通跪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叩头,说自己冤枉,闹哄哄的让主家下不来台。
但秦栀可不吃这一套,往外头使了个眼色,两个身形彪健的护卫提步走来,进门后二话不说,一人一只手,将尚在惊愕的那人倒脱了出去,下台阶时拖掉了两只鞋,众人这才知事情严重。
已然不是少夫人单枪匹马逞能的问题了,方才那两位,正是世子爷的贴身户外,分别叫贺荀,许安,那俩人手段可是了得的。不过片刻,后院传出杀猪似的惨叫。
厅中一片静寂。
秦栀擦了擦手,将染有茶渍的帕子搁在案上,眸光轻轻一掠,便是康大管事也变了脸,胸有成竹的笃定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恭敬温顺。秦栀知道,这步棋走的极对。
有些人便是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膳食供应这位,自然不是随便选的,那是她问过沈厌,知道他是康大管事亲戚后,特意拿来杀鸡儆猴的利器。“或是今日同我禀报各处情况,或是将这院里的箱笼拿回去重新规整一番,五日后再重新到昭雪堂与我回禀,管事和嬷嬷以及各位女使自行斟酌。给你们五息考虑时间,五息过后,我便没那么好耐心了。”她笑的温温柔柔,说话时嘴角上扬,但眼神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众人纷纷拱手揖礼,不多时便赶忙跑回去叫人,将好容易搬来的箱笼,原封不动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