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5章
关于沈萌是疯子的流言甚嚣尘上,在短暂的几日压制后如同喷涌的洪流,瞬间充斥到京中每个角落,甚至连不出府门的秦栀也听到了动静。“怎么会传开?谁传的?”
她很震惊,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赴宴的人就算议论,也没有胆量到处说闲话,毕竞得顾及安国公府的脸面,最关键的是,谁又有这样大的通天本领,让本是微不足道的闺秀隐秘满城暴露,手段致命一般。红景摇头:“姑爷说他自会解决,让姑娘在家里再住几曰。”难怪沂州的回信送去署衙,沈厌只回了声谢,连面都不曾露过,想来宫里和府里的事令他无暇分身,武德司那边又因迟迟不放人而遭到官员弹劾,他应该忙坏了吧。
傍晚时候,秦栀的马车出现在武德司署衙,这是她第一次来,从进门起便跟在侍卫身后边走边打量,署衙不同于将作监的,格调很是晦暗,往来的人面上俱都冷着,跟沈厌如出一辙。
她有话要问沈厌,之前查阅鱼鳞册子时的猜测,与今日沈萌被无端推出来,似要接受天下人的审判一般,那种荒唐的念头不可遏制,或许沈厌知晓内情,但对她隐瞒。
秦栀不确定他会不会坦白,但总要试试。
“还要往前走吗?”
阴森森的牢狱,墙壁上攀爬出锗色的痕迹,从走进地牢的刹那,秦栀便觉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很冷,很让人望而生畏,想赶紧退出去,让日头狠命的暴晒。
前头护卫应声:“是,指挥使在最里边那间,正审着。”“有多久了。”
“一个时辰,是个嘴硬的,需得用些不同寻常的手段。”秦栀摩挲着手臂,行走速度明显慢下来,那人察觉到,回头觑了眼:“少夫人确定要进去等?”
“当然。”
他在鄙薄自己,身为指挥使夫人,她总要拿出点勇气和威严,秦栀挺了挺腰背,那人似笑了笑,接着扭头继续朝前。越往里,各种刑具与皮肉碰撞的声音越清晰密集,呻吟声交织在其中,令人头皮发麻。
牢狱外有两人戍守,他们没有穿玄甲,只着便于行动的上衣下裤,挽起来露出的手臂上全沾着血,脚边还蜷缩着一个人,看不出死活。几人交头接耳一番,便都同秦栀揖礼,唤“少夫人”。秦栀从未见过如此有冲击力的画面,虽在军营历练过,可武德司的大牢宛若地狱,她不敢想象,若有朝一日沈厌从审讯者变成受讯者,他会遭到怎样的护磨对待。
一刻钟后,沈厌出来,看到她,微微蹙眉。旁边的护卫俱躬身,像是被上峰责备没有通禀便擅自带人进来。秦栀忙上前一步解释:“是我说有急事,必须现在见你,他才带我来的。”沈厌没说话,像尊阎罗像,少顷撸下来卷起的袖管,低声吩咐:“拖去暴室,继续审。”
“是。”
沈厌长腿一迈抵秦栀两步,且他故意走的很快,头也不回,秦栀只能小跑跟上,想牵他的手让他慢些,他扭头觑了眼,攥成拳头蜷起手臂,径直避开了她的触碰。
秦栀怔住,有些不高兴,便也不再追赶,停了脚步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往外走,待出去后,沈厌已经不见踪迹。
陆春生抱着胳膊立在旁侧,像在特意等她,见她怏怏不快的神情,也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气到,便拱手作揖,解释说道:“少夫人请先去偏厅小坐片刻,世子爷稍后就来。”
“他还要问询?”
陆春生讪讪一笑,小声道:“世子爷去后院清洗去了。”秦栀忍不住腹诽,身为武德司指挥使,每日碰的脏污不计其数,若总这么爱干净,怕是要洗脱皮了,便不顾陆春生劝阻,起身往后院走去。四方端正的院子,东侧有一口井,周边摆着一溜铜缸,沈厌背对着她的方向从井里打水,傍晚时候的光洒在他裸着的后背,渡了层赏心悦目的光泽,他利落的将水倒进铜盆里,然后双手端起举过头顶,满铜盆的水哗啦啦灌下来,将他从头倒进淋了个遍。
六月初,天燥,但井水寒凉,这样清洗是会落下病根的,沈厌是她夫郎,等老了不中用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秦栀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拽住他胳膊:“回去穿衣服。”沈厌微微侧身,见她柔软的手握住沾血的位置,不由蹙眉:“等下洗完,你去偏厅坐着。”
说罢,轻易摆手,甩开秦栀后,又将井里的水提上来,如此重复清洗,他的脸越洗越透着股阴白,病态的俊美异常吸引人的目光。秦栀站在原地,水溅到裙摆处,她有点不理解沈厌,为何这般执着于清洗自己,他对干净的要求似乎格外严苛,严苛到变态,就像每夜做前做后他都执物的将自己翻来覆去的洗,生怕有一点瑕疵。这应该是一种病,秦栀觉得找机会还是得请教外祖父和大表兄,得给他好好治。
然后发现沈厌去洗自己了,光着膀子从头到脚,被发现,也不吭声,还去换了件衣服。
秦栀只得去屋里取来大巾,在沈厌觉得足够干净后,从肩膀处搭上,垫脚将他的头发快速擦拭,直到水不再滴滴答答的乱流。“你真是爱干净极了。”
沈厌瞟她一眼,不解释。
署衙的住处相对简朴,没有过多的装饰,进门后有道屏风,将内外两间隔开,外面办公,里面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