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是华夏传承之下的共同感动,并不仅仅局限于古人。
哪怕明知是计,他也愿意上这个套。
人活一世,能遇明主以一展胸中所学,夫复何求。
他踏上这条路的初心,只是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
走着走着,其中又多了为民生尽一份力,不枉来此一遭的仁心;
慢慢又多了父母亡于倭乱实亡于江南士绅,要为双亲报仇雪恨以求念头通达的仇恨;
再慢慢地多了恩师师兄友人的期望等等。
这一刻,他忍不住在心底真的生出了要竭尽全力,辅佐卫王,不负一场君臣际遇的冲动。
“你二人既然如此君臣相得,由你们去吧,别在这儿碍着朕的眼!”
天德帝佯做不耐,开口将二人赶出去,也算是为这段关系,做出了盖棺定论的最后一记助攻。
这边在赶人,另一边却在迎人。
扬州码头上,以扬州盐商总会会长卢雪松为首的盐商们站在乍暖还寒的春风中,翘首以盼。
他们等待的对象,乃是江南商会的会长朱俊达一行。
而他们已经在这儿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若是换了以往,作为同样财大气粗的淮上盐商,断不可能给江南商会的会长这么大的面子。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以前淮上和江南,盐商和江南商会,既是实力相当,又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虽然依旧是大体上井水不犯河水,但实力却不相当了。
因为,楚王要赢了。
这一赢,很可能便是数十年的攻守易型。
储位之争,不仅关系着直接争夺者的未来,也同样关系着他们拥趸的未来。
盐商支持卫王的消息很隐秘,但他们没有支持楚王却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江南集团是楚王忠实拥趸更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所以,此刻的码头上,众人心头愤怒也好,憋屈也罢,却都只能忍着。
江水荡漾,摇晃的浪像是胜利者的舞蹈。
大船靠岸,当舢板搭好,朱俊达在舱中多等的那一会儿,就仿佛是在提醒着众人双方如今的实力对比。
“朱会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啊!”
卢雪松笑着主动迎上去,其余盐商众人的脸上,也是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都是商人,这点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身为胜利者的朱俊达此刻却并未表露出什么倨傲和嚣张,对他们回以了同样亲切而和蔼的笑容,以及客套的问候。
带着满腔的疑惑与防备,众人一路去往了盐商总会的院子。
一路上,朱俊达还不忘十分真诚地夸奖几句淮上盐商的富庶和能干。
到了议事的房间坐下,卢雪松和朱俊达分别在两个居中位置上坐下,众人也各自按照自己的地位各自坐下不提。
卢雪松笑着道:“朱会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啊?”
这直入主题的话,算是他们最后的一点傲气。
朱俊达同样笑了笑,“当初咱们江南商会和贵方,因为几个外人,起了一点小误会,不过都是一家人,如今风波平息,在下怎么也得亲自来解释一番不是。”
外人,小误会,风波平息.
这几个充满深意的词,让盐商总会的众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但却并不理解,前面的东西,是怎么推导出后面结论的。
以前我们有冲突,现在你们赢了,你们不应该是找我们麻烦吗?
还亲自上门道歉?
事出反常必有妖,包括卢雪松在内的众人都暗自警惕起来。
卢雪松微笑着开始客套,“朱会长言重了,生意场上这些都是难免的。”
朱俊达呵呵一笑,“这么说,咱们江南与诸位并无龃龉,依旧还是朋友?”
卢雪松虽然本能地觉得不妙,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那是自然。”
“既然是朋友,那有好事,就该想着点对方吧。”
朱俊达笑着,身子朝着卢雪松微微一倾,“在下这儿就有个大好事,想着诸位的。”
众人暗自凝眉,这地图也太短了。
不过,以江南商会如今的地位,似乎也的确用不着绕多少弯子。
他们直入主题是势弱之下的强行挽尊,但朱俊达的不兜圈子就是人家作为胜利者的底气所在了。
卢雪松干笑两声,“朱会长之情,我等感激不尽,不知是什么好事?”
朱俊达左右看了看,端起了茶盏。
卢雪松立刻会意,朝着站着的侍从们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刘管事站在门口守着,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而后他看向朱俊达,“朱会长,这儿都是我们盐商总会的自己人了,有什么但说无妨。”
朱俊达点了点头,“我们需要盐,大量的盐。”
卢雪松微微皱眉,“这个好说,以朱会长的能耐,盐引什么的自然不是问题,我们淮上无条件支持。”
朱俊达笑着道:“卢会长,咱们既然是朋友,那就坦诚点,你真觉得,若是要用盐引买卖的盐,值得在下亲自跑这一趟吗?”
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