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死死,由着自己出众,旁人都要去倒楣。
不过看到贾政一脸欣喜,王夫人虽心思狭隘阴险,也算没失去理智,想到老爷因冯渊之案,正担忧被贾雨村牵连。
如今贾琮再次立下战功,并因此加封官职而起势,官场之上多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贾琮情面能免老爷牵罪之苦。
贾政一边让丫鬟更换正装,说道:“西府多半要接旨,正巧今日国子监休沐之日,让宝玉和环儿和我同去西府操持。
琮哥儿这等功业荣盛,皆源于少时苦读诗书,得了扎实的进身之阶,方有今日之成就,让他们见识了才好感同身受。”
王夫人脸色有些作难,说道:“宝玉入国子监五日,每日都起早贪黑辛苦,好不容易休沐一日,不如先让他在家歇着。
等琮哥儿回来之后,让他再过去请益,也是不迟的。”
贾政皱眉说道:“要的就是这个时候,让他们知晓读书好处,以宝玉的学问见识,他去请益琮哥儿,他有这个脸吗!”
王夫人听了这话,虽心里极不服气的,但也不敢太违逆贾政,只好让秋纹去给宝玉贾环传话,让他们速来堂屋等侯。
东路院,宝玉院。
自正月十五之后,宝玉和贾环入国子监读书,虽只是过去几日时间,已让宝玉悲愤苦痛欲死。
国子监课业果如史湘云所述,十分繁琐沉重,且国子监是朝廷学府,规矩严谨,管束严厉,绝非贾家私塾可比。
宝玉每日天明既起,与贾政一同出门,两人一去官衙,一去国子监读书,半点空隙皆无,李贵等不敢丝毫懈迨。
宝玉以往在私塾哪会用心读书,不过玩乐荒废罢了,因他是荣国府嫡传,又无读书之志,代儒其实也懒得多管。
如今入国子监却大有不同,但凡入监读书子弟,不管是勋贵荫监子弟,还是平民入考学子,皆谨守学规而慎言行。
绝无家私塾顽童胡搞之举,监生表面上都潜心读书,因一旦触犯监规,不仅开除学籍,坏了名声,更会断绝仕途。
即便出身显赫的勋贵子弟,也万万承受不了这结果,读书不成事小事,败坏家风名气,富贵纨绔也不敢轻越雷池。
规矩森严,课业繁重,每日书声朗朗,如同魔音灌耳,堂堂国子监对宝玉来说,无异于镇妖铁塔,阿鼻焦热地狱。
好在国子监诸教谕,都知衔玉而生古怪名头,又知他与宗人府的轶事,更是看在贾琮份上,各人也都懒得为难他。
即便如此糊涂厮混,每日日落回家之后,宝玉依旧长吁短叹,一腔清白,满腹情丝,只觉全然已经污染践踏到底。
这日好不容易忍耐倒休沐,总算可以着实松快一日,正想着掐准时辰去西府走动,也好和多日未见的姊妹们说话。
突然秋纹过来传话,说西府琮三爷立下战功,眼看要加官进爵,宫中要上门宣召,老爷让二爷三爷同去西府操持。
宝玉一听此话,不禁悲痛欲绝,他本不屑于嫉妒贾琮升官,只自己在国子监作践遭罪,贾琮还日日张扬禄蠹之事。
岂不是要招惹得老爷愈发癫狂,必定会死心塌地自己读书,思之悲戚难难耐,扑倒床上大哭,将床压得嘎吱乱响。
秋纹被宝玉的做派,着实吓了一跳,思量自己没传错话,更没说错什么话,二爷为何这等大哭,莫非他又犯病了?
袭人皱眉说道:“秋纹,你自去和环三爷传信,二爷没什么事的,待会我帮二爷穿戴齐整,便送他去堂屋见老爷。”
等到秋纹走后,宝玉满脸泪痕说道:“袭人姐姐,这世人为何如此心冷,我不能爱己所爱,不能离弃一生之所恶。
只能让他们每日折磨作践,无法得一日安宁快乐,我也是荣国公血脉嫡传,为何只由着贾琮肆意,偏我就要受苦。”
袭人见宝玉又开始唠叼,话语听着撕心裂肺,但她已没精神去细细辨听,只觉得阵阵头疼,将眼前糊弄过去就罢。
说道:“二爷,你也听我一句劝,老爷最看重琮三爷功业荣耀,宫中给琮三爷下旨,老爷看重此事,才让二爷同去。
老爷待琮三爷像亲儿子一样,他要是愈来愈发达,对二爷也是件好事,即便看在老爷份上,将来也会常关照二爷的。
再说如今老爷已经发话,二爷难道还能不去,老爷可是个急脾气,见二爷迟迟不来,到时又要打骂,二爷岂不没脸。”
宝玉一听打骂二字,顿觉得脸颊生疼,灵台瞬间变得清明,袭人见他这等型状,忙叫丫鬟伺候热水,服侍宝玉更衣。
等袭人拉着磨磨蹭蹭的宝玉,进了正房堂屋之中,见赵姨娘和贾环早已等在那里,她心中忍不住有些叹息。
据说环三爷开了窍门,变得读书十分克苦,比宝二爷小上几岁,却已知住监苦读,二爷再这样下去怎得了
只是环三爷不是住监,今日怎么像赶日子,恰回来听宫中宣召,不过这也不关袭人的事,她也懒得去多想。
却听贾环笑道:“昨日三姐姐叫人传信,说监里休沐,让我先回家一趟,原来竟这等好事,三姐姐能掐会算。”
贾政听了开怀一笑,竟没注意宝玉神情沮丧,带着两个儿子就去了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