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街,伯爵府,二门内院。
清晨时分,天光明曦,花园中草木葱葱,尚笼罩着一层薄雾,透着飘渺静雅之意。
黛玉带着丫鬟紫鹃,走在园中小道上,步履轻捷,身姿婀挪,往着迎春院子里去。
上身淡蓝刺绣镶领撒花褙子,下身穿牙白折梅枝马面裙,披石榴红对襟羽缎斗篷。
乌黑如墨的云鬓上簪蓝宝凤钗步摇,在晨光中摇曳生姿,不时闪动着绚丽的宝光。
黛玉步态灵巧,走的可真不慢,身上的羽缎斗篷袅娜多姿,在那晨风中翻卷不定。
紫鹃跟只稍一疏忽,便被黛玉落下许多,说道:“姑娘,你可走慢些,这才刚天亮,地上有露水,小心滑跤。”
黛玉笑道:“你以为我还象以前,走的急点就要喘气,如今能走快点,自然不用走慢,二姐姐多半起床等着。”
伯爵府,迎春院。
迎春大早起身,刚刚漱洗完毕,麝月手势灵巧麻利,在帮着迎春梳发盘髻,别钗簪花,佩戴首饰。
丫鬟绣橘端着一个黑檀雕花首饰盒,取出一支攒珠累丝金凤钗,光华烁烁,富丽精美,秀雅大气。
麝月笑道:“姑娘,这支钗可是稀罕物,我见姑娘过年时戴过,今日不是逢年过节,怎么也要用它。”
绣橘笑道:“麝月姐姐来的时间不长,不清楚姑娘的脾性,这支钗是三爷送姑娘,不只是年节才戴。
每次三爷遇上好事,或进学中举,或是升官进爵,或是金榜题名,或是皇差回家,姑娘都拿出来戴。
要是见姑娘这年戴得越多,就说三爷这年愈发得意,昨日那些老亲女眷上门道喜,姑娘自然要戴的。”
麝月笑道:“原来里头有这个缘故,以前我没来之前,总听说姑娘最疼爱自己兄弟,三爷可真有福气。
只是这伐蒙都督是什么官职,比火器司监正还要大吗,昨日小红过来报信,说那些老亲女眷可热乎了。”
麝月话语刚落,便见黛玉笑眯眯进来,身后还跟着丫鬟紫鹃。
笑道:“这事我倒听三哥哥说过,伐蒙大军主帅是督师,由平远侯梁成宗担任,副帅都督便是军中次官。
史家三老爷便是伐蒙都督,我听湘云闲时说道过,三老爷如今镇守神京,防卫九门,麾下节制数万兵马。
想来三哥哥做了副帅都督,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吧,不过三哥哥够得意了,做不做大官不打紧,平安就好。”
黛玉走到迎春身后,看着镜中迎春容光焕发,秀美温婉,美不胜收,发髻上攒珠累丝金凤钗,光彩耀眼。
叹道:“二姐姐这支攒珠累丝金凤钗,戴上可真是受看,可惜三哥哥不在家,可没这个眼福,倒真是可惜。”
迎春笑道:“他哪里没看过这个,不过妹妹的话说倒我心上,琮弟已够得意,知足常乐,我只要平安就好。”
昨日史家三太太说琮弟只带二千兵,就和上万的残蒙骑兵捉对厮杀,我听了心跳的厉害,连腿都是酥软的。
旁人眼中出征为将,统领千军万马,象有多么威风了得,却不知沙场征战有多险,太爷这辈的事可听不少。
我们这边太爷还好,当年宁国老太爷出征,据说差点连性命都没了,多亏心腹亲兵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
我每次想到琮弟清犀甲上的刀口,我就心惊肉跳的,坐立不安,我们不在身边,真不知他都遇过什么险事。
我这个姐姐没出息,不想他征战沙场,拿性命搏什么功业,宁可他在翰林院做学士文官,早出晚归才最好。”
两人正说着闲话,湘云和邢岫烟进来,说道:“虽然我们都这般想,但三哥哥这样人物,家里哪里圈得住的。
他又不是宝玉,即便他自己不想,别人也会招着他,终归要去四海弛骋,他不是寻常人,自然有不寻常命数。”
黛玉忍不住一笑,说道:“云妹妹,你最近好生奇怪,连说话都不一样,听着还真有些道理,莫非真长大了。”
史湘云俏脸莫名一红,说道:“我也不过随口胡诌,哪里就能说出道理,我们虽都想他在家,终究也没用处。
只要天子一道圣旨,他那里在家留的住,咱们还是不要闲扯了,听说今日来客不少,等下老太太该派人催了。”
荣国府,荣庆堂。
自昨日早朝之后,陈瑞昌为军囤泄密主犯,陈翼被弹劾免去都督之职,威远伯贾琮继任都督,消息便飞快扩散。
神京九门守卫愈发森严,除了军方粮道信息往来,庶民百姓禁绝内外出入,相关消息已无法传出城外。
齐国公府收到早朝消息,据说府内已是一片混乱,府内曾有家丁快马出城,还没到城门就人马皆失踪。
伐蒙督师梁成宗三日前,便率领征调的二万边军,顺利的抵达北三关坐镇,朝廷伐蒙大军士气皆大涨。
如今形势之下,陈翼不可为副帅督师,已经成朝堂上下公论,否者国法民心难存,世道公心更加有亏。
即便梁成宗坐镇军中,嘉昭帝依旧不放松警剔,虽陈瑞昌只是齐国公次孙,已经算不上嫡脉正溯子弟。
齐国公府世子乃威镇将军陈瑞文,即便陈瑞昌定罪斩监候,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