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轰然落地,但旋即又被更庞大丶更沉重的压力所取代!
他知道,这已是他最后的机会,一场不能回头的豪赌!
他重重抱拳,因极度激动,手臂乃至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猛地转过身,魏泯面向那五万被点到的将士,“仓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远处那道巍峨的城墙,用尽全身气力,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三军儿郎!随我—杀!”
“今日,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攻破长安!雪耻立功!”
“杀——!”
“杀!杀——!”
在魏泯这般近乎癫狂的鼓动下,五万羽林军胸中的血气被点燃,昨日惨败的阴霾似乎被这决死的呐喊暂时驱散,一股悲壮而惨烈的士气,如同回光返照般勃发起来!
战鼓再次擂响!
咚!咚!咚!比昨日更加急促,更加狂暴,仿佛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之上一魏泯不再尤豫,一夹马腹,竟真的身先士卒,挥剑督率大军,如同一道决堤的钢铁洪流,裹挟着漫天尘土和震天的喊杀声,再次汹涌地扑向那座吞噬了无数同袍性命的长安城墙!
江行舟依旧立于中军大纛之下,玄甲青袍在风中微动。
他冷静地注视着魏泯和那五万大军决绝冲锋的背影,目光幽深如夜。
他给了魏泯一个机会。
但这机会的背面,便是万丈深渊。
魏泯这番“戴罪立功”,究竟是于绝境中搏出一线生机,还是加速其走向最终的复灭?
答案,即将在那血火交织丶生死一线的长安城头,由刀剑来书写。
“杀——!”
五万羽林精锐,在副帅魏泯身先士卒的率领下,如同决堤的狂涛,又似一股压抑许久终于爆发的钢铁洪流,呐喊着,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那座巍峨耸立丶
在晨曦中显得格外狰狞的长安城墙!
副帅亲自冲锋在前,这近乎疯狂的举动,极大地刺激了因昨日惨败而士气低迷的将士们。
全军上下,被一股悲壮的“哀兵”之气笼罩,爆发出背水一战丶誓死方休的惨烈气势!
脚步踏地之声汇成沉闷的雷鸣,刀枪剑戟的反光连成一片寒潮,向着城墙汹涌而去。
然而,长安城头的叛军,早已如蛰伏的凶兽,严阵以待!
当大军前锋汹涌冲入距离城墙约三里的那片死亡地带时“嗡—!崩!崩!崩!”
一阵密集得令人头皮炸裂的机括震响,骤然撕裂了黎明的天空!
那是绞盘被猛然释放丶弓弦全力反弹的死亡之音!
长安城垛之后,数百架需要数名壮汉合力才能操控的床子弩丶神臂弩等重型守城弩,同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儿臂粗细丶尖经过特殊淬炼闪铄着幽冷寒光的特制破甲巨箭,如同一片突如其来的钢铁风暴,带着撕裂空气的刺耳尖啸,遮天蔽日般向着冲锋的军阵复盖而下!
这些巨箭射程极远,威力骇人,足以轻易洞穿数层重甲,甚至能将披甲的战马连人带马一同钉死在地面上!
“举盾!快举盾!”前锋将领目睹此景,目眦欲裂,声音因极度恐惧和焦急而扭曲变形!
然而,重型弩箭的恐怖穿透力和冲击力,远非普通弓矢可比!
士兵们手中厚厚的包铁盾牌,在这毁灭性的打击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被巨箭轻易洞穿丶撕裂!
“噗嗤!哢嚓!”
利刃入肉丶骨骼碎裂丶盾牌破碎的声音与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混合成一片,响彻战场!
原本密集的冲锋阵型,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顿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出现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腥空白!
伤亡极其惨重!
迅猛的攻势为之一滞!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再次在军中急速蔓延!
刚刚鼓起的勇气,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不好!”
身处中军稍前位置的魏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得心头滴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深知,若不能迅速突破这远程火力的死亡封锁,大军别说攀爬城墙,恐怕连城墙的边都摸不到,就要在这片开阔地上被射杀殆尽,再次上演昨日溃败的惨剧!
不能再有任何尤豫了!
此刻,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全军听令!紧随本帅旌旗!有进无退!怯战者,斩!”魏泯猛地一夹马腹,策马加速,竟真的冲到了军阵的最前方!
他亮出佩剑,仰面向天,倾注了毕生修为的文气于喉舌,发出一声恢弘浩大丶响彻整个战场的长啸:“瀚海云沙动九垓,玉门孤月照轮台!
弓刀夜饮天山雪,烽火春销陇戍梅!
已报班超收敕勒,忽闻祖逖渡江来!
功成不铸封侯印,犹听河西万马哀!”
诗成刹那,异变陡生!
“轰—!!!”
一股磅礴浩瀚丶璀灿夺目的青色才气,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自魏泯天灵盖冲天而起!
光柱直贯云宵,搅动风云!
天地间隐约传来浩荡钟鸣,庄严而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