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势受挫需要调整。
他只能凭借模糊的视野和脑海中有限的兵书记忆,进行想当然的指挥。
各营将领接到这般模糊而脱离实际的命令后,往往面面相觑,无所适从,导致部队调度出现混乱,进攻的节奏被打得七零八落,无法形成持续有效的压力。
然而,更致命的,是攻城战本身那超乎想象的残酷性,它彻底击垮了这位文官领袖的心理预期,也远远超出了许多养尊处优的羽林军勋贵子弟的心理承受极限!
“放箭!给老子狠狠地射!射死这些朝廷的鹰犬!”长安城头,叛军的大小头目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挥舞着兵器。
尽管他们本质上是乌合之众,但此刻凭借高大的城墙丶堆积如山的守城物资以及困兽犹斗的疯狂求生欲,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霎时间!数以万计的箭矢,如同遮天蔽日的死亡飞蝗,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城垛后面密集地倾泻而下!
箭雨复盖了城墙前的大片局域!
“举盾!快举盾!密集阵型!”冲在前方的羽林军基层军官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但叛军的箭矢来得太快太密!
许多士卒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盾牌举起的速度跟不上箭矢落下的频率!
“噗嗤!噗嗤!噗嗤!”
利箭穿透皮肉丶撕裂铠甲的声音,瞬间成为战场的主旋律!
锋利的三棱箭,轻易地撕开了羽林军制式的皮甲,甚至一些工艺粗糙的铁甲片!
冲在最前面的精锐士卒,如同遭遇狂风暴雨的成熟麦穗,成片成片地惨叫着倒下!
鲜血如同泼墨般溅洒在焦黄的土地上,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顶住!给老子顶住!后退者斩!”负责督战的将领眼睛血红,挥刀狠狠砍翻了两名被吓破胆丶试图转身逃跑的士卒,试图用血腥手段稳住阵脚。
在督战队的钢刀威胁下,残存的羽林军士卒勉强维持着濒临崩溃的阵型,扛着沉重的云梯,踏着同伴的尸体和滑腻的血泊,终于艰难地冲到了巍峨的城墙脚下!
然而,对他们而言,真正的人间地狱,才刚刚揭开帷幕!
“倒滚木!砸死他们!”
“泼金汁!烫死这些官狗!”
城头上,叛军发出了野兽般的兴奋嚎叫!
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丶表面布满狰狞铁钉和倒刺的巨大滚木,被叛军合力用撬棍推下城墙!
这些沉重的毁灭之物带着恐怖的动能,沿着云梯和城墙表面轰隆隆地碾压而下!
但凡被擦中丶撞到的士卒,无不是筋断骨折,甚至被直接砸成肉泥,场面惨不忍睹!
紧接着,更恶毒的攻击降临一一口口大锅内烧得滚烫丶恶臭扑鼻的“金汁”,煮沸的粪便尿液混合液,和滚热的热油,如同恶毒的瀑布般朝着城下倾泻!
被泼中的士卒发出撕心裂肺丶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皮肤瞬间起泡溃烂,严重的当场毙命,轻者也彻底失去战斗力,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痛苦地翻滚哀嚎,其状之惨,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心胆俱裂!
“放火箭!烧死他们!”
“咻咻咻——!”
蘸满了松脂火油的火箭,如同来自地狱的流星火雨,密集地射向城下!
瞬间点燃了堆积如山的尸体丶破损的云梯丶盾车以及————那些身上不幸沾满了油渍的活人士卒!
“啊—!着火了!救命啊!”
“水!快帮我灭火!”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黑烟滚滚,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迅速弥漫开来!
城墙之下,转眼间化作了真正的烈焰炼狱!
无数羽林军士卒在火海中疯狂挣扎丶惨叫,最终化为蜷缩的焦炭!
这远超想象极限的丶活生生的人间惨剧,彻底摧毁了许多从未经历过真正残酷战争的羽林军勋贵子弟的心理防线!
他们平日里在洛京城鲜衣怒马丶耀武扬威,何曾亲眼见过丶亲身经历过这等修罗场般的恐怖景象?!
“不————不打了!这不是打仗!这是送死!”
“魔鬼!城上的都是魔鬼!”
“退!快退!我不想死在这里!”
极乏的恐惧,如同最乏命的瘟疫,在进攻部队中疯弗蔓延丶传染!
先是小股部队失去控制地溃退,很快便引发了连锁反应,演变成整个前锋营的大崩溃!
上万名羽林军士卒彻底丧失了斗志,从盔弃甲,哭爹喊娘,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城墙下狼狈败退下来!
任凭身后的军官如立弹压丶甚至挥刀砍杀逃兵,都法阻止这雪崩般的溃势!
“废物!都是一群贪井怕死的废物!”高坡上,魏泯气得浑身发抖,变言铁青,乍唇哆嗦!
他亲眼目睹着自兆指挥的第一次大规模攻势,甚至连城墙垛口都没能摸到,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以如此惨重的伤亡和狼狈的溃败告终!
巨大的挫败感和不甘涌上心头!
他强令溃兵重新整队,不惜动用督战队进行残酷镇压,逼迫他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