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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再是他们熟悉的权力游戏,而是一场关乎“道”的较量。
大周皇宫深处。
寝殿内,名贵的龙涎香在紫铜熏炉中静静燃烧,吐出袅袅青烟,氤氲一室静谧。
女帝武明月晨起不久,身着宽松舒适的凤纹寝衣,慵懒地倚靠在铺着软缎的榻上。
任由贴身宫女动作轻柔地为她梳理那一头如瀑的如云青丝。
她目光流转,落在侍立一旁的御前女官南宫婉儿身上,带着一丝晨起特有的朦胧,语气却清淅而直接:“江行舟那边,关于殿阁大学士的考核事宜,准备得如何了?”
南宫婉儿刚将一叠需要晨览的紧要奏章轻放在御案之上,闻声立刻转身,躬身应道,声音清淅而恭谨:“回禀陛下,江大人府中一切安妥。
江大人近日深居简出,文华内蕴,气度愈发沉凝如山,早已准备就绪,成竹在胸。
今日便可进行考核。”
女帝微微颔首,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随即伸出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恩。把内阁与礼部初步拟定的五位主考大儒名单,拿来给朕看看。”
“是,陛下。”
南宫婉儿应声,从袖中取出一份素雅笺纸,双手躬敬奉上。
女帝接过名单,目光沉静地扫过上面五个墨迹沉稳的名字,朱唇轻启,低声念出,同时心中快速闪过关于每个人的信息:“陆明德——嵩阳书院院君,亦是已故忠臣曹瑾之师——!恩,此老学问扎实深厚,为人刚正,在士林中声望颇高,处事还算公允,当无大碍。”
“董献—前朝老臣,曾入内阁,更是现任中书令陈少卿的授业恩师——”
念到此处,女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此人辈分极高,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与陈少卿关系更是座师门生关系,其立场难免会受到陈系势力的影响,在考核中,很可能会对锐意革新、势头强劲的江行舟多加审视,甚至刻意叼难,以求“挫其锋芒”。
“李文远——以精研《春秋》微言大义而成就大儒之位,现任国子监祭酒!
掌管天下最高学府,地位清贵,学问渊博,其意见分量足够。”
“郑守常—一翰林院院君——掌管翰林院,此次考核正在其职权范围之内,避无可避,此人素来谨守成规,但求无过。”
“周朴一早已归隐在野的大儒,精研《易经》,洞悉天机变化,隐居洛京!倒是位真正超然物外、不太理会俗务的。”
她的指尖,尤其在那“董献”这个名字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心中迅速权衡利弊。
若能寻得合适理由,将此人从名单中替换下去,自然对江行舟更为有利,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变量。
可————大儒之位,何其尊崇稀少?
每一位都是历经数十年寒窗苦读、悟道明理,得到天地文气认可的国之瑰宝,其地位超然,岂是帝王可以随意指派或替换的?
更何况,许多大儒在功成名就、达到人生巅峰后,往往选择归隐山林,或开宗立派,潜心追寻那更为缥缈玄妙的半圣之境,早已视人间富贵权势如过眼云烟。
想要在仓促之间,请动另一位声望、资历能与董献相提并论,且愿意介入这等敏感朝堂事务的大儒,谈何容易?
强行为之,反而可能引起其他大儒的反感。
南宫婉儿静立一旁,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帝瞬间的迟疑与权衡,她轻声补充道,语气带着提醒与无奈:“陛下明鉴,在世大儒们————大多行踪飘忽不定,一心向道,寻求文道突破。
仓促之间,确实难觅声望相当、又愿意入世主持考核的合适人选替代董公。”
女帝闻言,沉吟片刻,指尖从名单上移开,终究是将那份素笺轻轻放回御案,释然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属于帝王的决断与对江行舟那份近乎盲目的绝对信心:“罢了。既是依大周祖制延请,这份名单也算周全,便就定下这五位吧!”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已看到考核现场:“朕相信,以江行舟之惊世才华,只要这五位大儒之中,能有那么一两位能秉持公心,认可其学养见识。
他便足以凭借真才实学,夺得一个殿阁大学士的封号!
纵有叼难,也不足畏惧。”
她转而看向南宫婉儿,语气转为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朕旨意,今日午时,于文华殿设考。
即刻宣召五位大儒,入宫主持江行舟的殿阁大学士大考!
朕将亲临观礼,以示重视。”
“令在京四品以上官员皆至殿内观礼!
天下士子若有心,亦可于文华殿外广场静候消息,许他们感受此文道盛事!
“”
“朕要亲眼看看,我大周的这位未来栋梁,究竟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哪一步!
又能为我大周文道,带来何等惊喜!”
“臣遵旨!”
南宫婉儿心领神会,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立刻躬身领命,快步退出寝殿。
前去安排相关事宜,务必使这场考核万无一失。
女帝独自倚在榻上,目光悠悠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