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凝聚这至关重要的文枢,成就殿阁大学士呢?”
江行舟淡淡一笑,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常规途径,便是通过由朝廷主持的殿阁考核。”
“届时,陛下会亲临现场,文武群臣观礼,天下有识之士瞩目。
朝廷会派遣五位德高望重的当朝大儒,组成考核团,当众出题考核。
题目内容不限,完全由五位大儒根据自身学识与对国事的理解而定。
可能函盖经史子集的微言大义、治国安邦的方略策问、天文地理的推演测算,乃至应对四方异族、解决民生疾苦的务实之策————
考察应试者的学问深度、广度、临场应变能力,以及对国运文脉的理解与契合度。”
他进一步细说道,如同在陈述一件寻常事:“而且,殿阁大学士之间,亦有高下之分,从其受封的殿阁名号便可见一斑。
大学士共有十种封号,分属五阁、五殿。”
他屈指数来,声音清淅:“五阁为:文渊阁、龙图阁、奎章阁、体仁阁、东阁;
五殿为:文华殿、武英殿、集贤殿、崇政殿、保和殿。”
“其中,文渊阁大学士与文华殿大学士这两个封号最为尊贵,像征其学问最为渊博纯正,堪称文官极致荣誉。
因此考核也最为严苛,通常需要得到五位大儒的一致认可方可授予,难度极大,近乎于完美标准。
而其他殿阁的大学士封号,或许只需得到其中一到四位大儒的认可即可。
因此,一位殿阁大学士的才学高低、受认可程度,观其受封的殿阁名号,明眼人便可窥知一二。”
薛玲绮听得咋舌,五位大儒一致认可?
这几乎是难以想象的挑战,意味着在学问、见识、应变、心性等所有方面都不能有丝毫短板,要经受住五位顶尖大儒的轮番拷问而毫无遐疵。
“当然,”
江行舟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世间之路,并非仅此一条。
亦有他途,可以绕开朝廷考核,晋升殿阁大学士。”
“譬如,若一位翰林学士,能于翰林院中,甘受寂寞,耗费数十年甚至半生心血,独立修撰、补全、注解一部上古圣贤遗留的残缺圣典,使其烟没的智慧重现光华,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那么,在圣典修成、文光冲霄之日,天地文气自发共鸣,降下磅礴赐福,亦可自然而然地助其凝聚文枢,晋升殿阁大学士。
此途不假外求,全凭自身毅力、学识与恒心,但耗时极长,非大恒心、大智慧者不可为。”
他心中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多漫长的时间去皓首穷经,慢慢修补圣典。
北疆虽平,但天下暗流汹涌,洛京局势瞬息万变。
他需要更快地掌握更强大的力量与更高的权位。
薛玲绮闻言,默默点头,心中了然。
无论是面对五位大儒如同烈火真金般的严峻考核。
还是选择那条皓首穷经、与青灯古卷为伴的孤独修典之路,都绝非易事,充满了艰辛与挑战。
她抬眸望向身旁的江行舟,月光下他的身影挺拔如松,眼中充满了炽热的期待。
以夫君经天纬地之才、旷古烁今之功以及那份睥睨天下的自信,定会选择那条最具挑战性、也最能在天下人面前,彰显无匹实力与风采的道路一直面五位当朝大儒的联合考核,一举夺下那最为尊贵的文渊阁或文华殿大学士之位!
内阁。
静谧异常,唯有上等的檀香在古铜博山炉中静静燃烧,吐出缕缕青烟,缭绕于梁柱之间。
中书令陈少卿、门下侍中郭正、尚书令魏泯,这三位平日里执掌帝国权柄、
一言可决天下事的殿阁大学士。
此刻却围坐在一张厚重的紫檀木案前,面对着一份墨迹初干的大儒名单,眉头微锁。
气氛不似往日商议军国大事时那般挥斥方道、运筹惟幄,反而透着几分罕见的凝重与————一种面对超然力量时的无可奈何。
名单之上,赫然以端庄的楷书写着五个重若千钧的名字:陆明德、董献、李文远、郑守常、周朴。
“唉————”
尚书令魏泯率先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沉默,他抬手用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发出一声带着疲惫的叹息,“反复推敲,权衡利弊,眼下洛京及周边,能请动、且身份资历足够担当殿阁大学士主考官的大儒,看来————确实只能是这五位了。
再也挑不出第六个文位、声望都足够服众的人选。”
门下侍中郭正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温热的茶水似乎也无法驱散他心头的些许凉意。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带着一种审慎的力量,轻轻点着名单上的名字,语气复杂地分析道:“陆明德公执掌嵩阳书院数十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学问渊博如海,为人刚正不阿,请他出山主持,任谁也挑不出错处,可堵天下悠悠众口。
李文远公精研《春秋》,以微言大义成就大儒之位,掌国子监,乃天下文教之表率,此次考核关乎文道正统,他不可或缺。
郑守常是翰林院院君,考核翰林学士晋升殿阁大学士,是他分内之职,于情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