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在明面上反对对江行舟的封赏。
甚至会在公开场合不吝溢美之词,大力褒奖其功绩,但在最关键的一步一推动其文位普升至“殿阁大学士”这个环节上,将会巧妙地利用大周祖制和文道规则的力量,设置一道“合规”且“为你好”的障碍。
此计可谓阳谋之典范,既能有效延缓江行舟在权力阶梯上的攀升速度,又能占据德与制的制高点,显得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次日,大周例行朝会。
紫宸殿内气氛庄严肃穆,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与期待。
女帝武明月端坐于九重丹陛之上的龙椅,冕旒垂落,珠玉遮挡,令人看不清她此刻的具体神情。
唯有那清越而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清淅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北疆大捷,雪狼大妖王授首,十万狼兵复灭,妖蛮联军退兵,边患得平。
江爱卿居功至伟,扬我国威,定鼎边陲,功在社稷,彪炳史册。
朕心甚慰。”
她略微停顿,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百官,尤其是前排的三位宰相,随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意:
擢升户部左侍郎江行舟,晋位户部尚书,总掌天下钱粮税赋、国库度支,望其能涤荡积,富国强兵!”
“另,赐爵江阴侯,世袭罔替!
赐洛京内城江阴侯府邸一座,京畿良田百顷,内帑钱百万以为安家之资。”
“其夫人薛氏玲绮,出身薛国公将门,贤良淑德,特赐封三品淑人,以示荣宠。”
此番犒赏一出,殿中顿时响起一片极力压抑的细微吸气声。
晋尚书、封侯爵、赐府邸田产、荫及夫人。
此等封赏,不可谓不厚重,几乎达到了人臣所能及的顶峰,尤其是对于江行舟这般年轻的官员而言,更是旷世恩典。
然而,尽管心中波澜起伏,却无人敢在此时出言反对。
江行舟北疆所立下的不世之功,如今已如日月经天,光芒万丈,其势已成。
此刻若贸然触其锋芒,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取其辱。
然而,就在圣意似乎已定,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际,当女帝话音方落,提及晋升户部尚书这一关键实职时——
一直静立班首的尚书令魏泯,适时地向前迈出一步。
他周身那沉稳如山、浩荡如海的磅礴文气随之微微荡漾开来,竟隐隐引动了殿内无形的规则之力产生共鸣,显示出其深不可测的文道修为。
他躬身奏对,声音并不高昂,却带着一种引动文道规则的厚重感,字字清淅:“陛下圣明,洞察秋毫。
江侍郎北疆之功,旷古烁今,彪炳史册,自当重赏,以彰其勋,以励天下忠勇,臣等亦深感钦佩。”
他先是充分肯定功绩,随即话锋一转,切入正题,语气变得凝重:“然,陛下明鉴,依我大周祖制及文官晋升之铁律—凡入主三省,执掌六部内核权柄之堂官,其文宫须坚实无比,能承载国运之重。
其文位须达殿阁大学士”之崇高境界,方可胜任尚书。”
魏泯抬起头,目光澄澈,显得一片公心为国:“殿阁大学士,乃文道修行体系中至关重要之隘□,关乎文心与国运文脉能否深度融合之资格,非仅功勋可抵。
江大人虽天纵奇才,然其目前文位仍为翰林学士。
若以翰林学士之文位,强居尚书之高位,官阶与文位悬殊,恐官威反压文宫,有损其修行根基,尤如小鼎承巨釜,恐有倾复之危。
此非但于江大人自身长远大道不利,恐亦非朝廷择贤任能、福泽社稷之良策。”
他最后深深一揖,言辞恳切:“臣非阻挠封赏,实为江大人文道前程与朝廷制度稳固计!
故,臣冒死恳请陛下,依制而行。
可先将爵禄赏赐颁下,以示皇恩浩荡。
至于户部尚书之实职,不妨暂缓,待江大人潜心修行,文位自然晋升至殿阁大学士。
水到渠成之日,再行正式册封授职,方为保全良才、两全其美之策。
望陛下圣裁!”
这番话,引经据典,扣准了“祖宗制度”和“文道根基”两大义理,显得堂堂正正,无懈可击。
殿内众多由文修出身的大臣,各大派系,闻听此言,联想到自身修行体会,亦觉有理,纷纷躬身附和,声浪渐起:“魏相所言甚是!”
“臣等附议!”
“请陛下依制而行,保全江大人文道根基!”
“殿阁大学士”这座分水岭,在文官体系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它不仅是通往权力顶端的门票,更是文道修为得到天地与国家双重认可的像征。
翰林院众多才华横溢之士,终其一生卡在“翰林学士”之境,难以跨越。
众臣此举,明面上完全合乎法度,是以文道规则为天然壁垒,意图延缓江行舟彻底掌控国家财权的步伐,为各方势力争取缓冲时间。
丹陛之上,冕旒之后,女帝武明月的目光锐利如电,扫过下方看似一片公心的群臣。
她何尝不知这背后是三位宰相乃至其代表势力的默契,试图以阳谋拖延江行舟的普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