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有灭族之祸!”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水浇头,让暴怒的血牙狼圣猛地一僵。灭族之祸——他丝毫不怀疑老圣的判断。
“难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血牙狼圣不甘地低吼,拳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滴下金色的圣血。
“算了?”
苍狼老圣眼中寒光一闪,望向南方的目光变得幽深莫测,“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此仇,必报!
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他的虚影缓缓抬起干枯的手指,指向南方:“那个人族小子江行舟,能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复灭十万大军,其身后必有惊天隐秘或至宝。
而人族内部,也绝非铁板一块——我们需要等,需要谋划。
仇恨的火焰,可以灼伤敌人,但更能照亮我们通往胜利的道路。
血牙,忍耐,才是强者最锋利的獠牙。”
“圣约,也不仅仅是约定!”
苍狼老圣的语气陡然转厉,如同北境永不消融的寒冰,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酷,“更是冰冷刺骨的现实!
你当人族那些坐镇气运之柱的圣人是泥塑木雕,会坐视你一尊妖圣踏入他们的疆域肆意屠戮?”
他虚幻的手指指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万里云层:“你信不信,只要你今日真身踏足密州上空,不出三息,人族半圣的雷霆一击便会跨界而来!
届时,就不是你能否复仇的问题,而是我雪狼国圣地,能否承受得住人族半圣倾泻的怒火!”
老圣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甚至——可能惊醒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
血牙,你我要权衡的,从来不是一时痛快的复仇,而是整个雪狼妖国的生死存亡与血脉存续!”
他顿了顿,看着血牙狼圣那因极致愤怒和不甘而扭曲的面容,语气稍稍缓和,带着一种沉重而无奈的安抚:“狼王陨落,十万精锐一朝复灭,这确实是我族近百年来未有之切肤之痛,奇耻大辱。
数百万狼民的血在哀嚎,老夫的心,亦在滴血。”
“但是!”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铿锵有力,“只要狼居胥山的圣火不熄,只要你我这把老骨头还在,雪狼国的根基就未曾动摇!
失去的草场,我们可以用獠牙再夺回来;战死的勇士,他们的英魂会庇佑新一代的狼崽拙壮成长。
一时的隐忍与蛰伏,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撕开敌人喉咙的绝佳时机。
“此刻,狼国上下震动,人心惶惶,周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妖族部落岂会没有异动?
我狼国更需要你坐镇圣地,稳定大局,震慑宵小!
这,才是你身为狼圣,对族群不可推卸的责任!”
苍狼老圣的话语,如同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冰锥,一根根刺入血牙狼圣沸腾的脑髓,让他炽热的怒火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死死攥紧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刺入坚逾精钢的掌心,金色的圣血一滴滴落下,在冰雪上灼烧出嗤嗤的白烟。
他明白,老圣的每一个字都沉重如山。
圣战一旦开启,便是席卷天地的浩劫,没有赢家,只有毁灭。
个人的血仇,在族群延续的天平上,必须让步。
“啊—!!!可恨!可恨啊!!!”
血牙狼圣仰天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滔天怨恨与无力感的咆哮,声波震得周遭山涯上的万年冰层簌簌坠落。
最终,他狠狠地一跺脚,磅礴的妖力宣泄而下,整座圣山都为之剧烈晃动,仿佛大地震来临。
他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刺目血光,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懑,悻悻然冲回了自己那石门破碎的洞府深处。
“江行舟——薛崇虎——大周武氏——”
幽深的洞府内,传来他如同诅咒般、充满无尽恨意的低吼,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带着血腥味,“此仇——此恨——本圣刻骨铭心!
待他日天时变幻,圣约松动,待我族迎来新的契机,必让你们——血债血偿,百倍奉还!
吼——!”
苍狼老圣的虚影悬浮在半空,望着血牙狼圣消失的方向,听着那洞府中传来的压抑咆哮,幽幽一叹,虚影也随之缓缓消散在风雪之中。
圣山之外,狂暴的风雪依旧,呜咽的风声掩盖了许多声音。
但那股深植于每一位狼族血脉中的刻骨仇恨与被迫隐忍的暴戾,却如同在地底奔涌的炽热岩浆,暂时被厚厚的冰层与积雪复盖,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冰层碎裂、焚尽一切的那一天。
就在密州城下决战尘埃落定、捷报飞传大周金銮殿之际,远在塞北道更北方,一片广袤无垠、被永恒凛冽寒风席卷的荒原上,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里,浓郁得化不开的妖气与粗犷暴戾的蛮煞冲天而起,相互交织、碰撞,将原本灰暗的天空都染成了诡异而浑浊的暗紫色。
目光所及,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营盘,如同丑陋的疮疤,蔓延了数百里荒原。
旌旗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