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铁城——沦陷了!”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这消息被血淋淋地证实刹那,大厅之内仍是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与倒抽冷气之声。
“砰!”
一名虬髯怒张的塞北将领猛地拍案而起,铁掌落处,木屑微溅。
他虎目圆瞪,直指沙盘上像征铁山城的垒石,声如闷雷:
“铁山城!那是拱卫密州最近、最坚的壁垒!
城高池深,符文明亮,江大人为何只派一千老弱戍守?
这与拱手相让何异!
若遣重兵扼守,据险而战,足可把雪狼主力钉死在城下,挫其锋芒,何至于倾刻陷落!”
“王将军所言在理!”
另一名鬓角泛霜的老帅沉声接话,语气凝重:“江大人、唐尚书,末将等深知二位谋略深远。
可如此轻易放弃铁山坚城,岂不是助长妖势,寒了我边军之心?我等本可据城血战,与狼妖决一死生!“
二人话语如投石入潭,顿时激起层层波澜。
厅内众多塞北系将帅纷纷低语附和,脸上尽是不解与愤懑。
他们戍边多年,与妖蛮血战累累,对此等“不战而弃”之策,于情于理皆难接受。
一道道目光,或直刺刺、或隐晦地,尽数投向始终安坐的江行舟。
兵部尚书唐秀金轻咳一声,压下骚动,缓声道:“诸位将军,暂息雷霆。战略布局,自有考量。”
随即转向江行舟,语气温和,“行舟,你为诸位剖析一番。”
满堂目光倾刻聚焦。
江行舟神色未变,甚至从容举盏,浅呷清茶,方才起身。
他步至厅中巨大的北疆沙盘前,举止间自有一股沉静之力,令喧哗的大厅迅速归于寂静。
“王将军、刘帅,诸位同僚所惑,情理之中。“
江行舟声清如玉,字字清淅,“若仅为据险固守,铁山城确是雄关。
然则,诸位可曾思量若我将三万精锐、数百文修尽数填入铁山,据城死守,后果若何?”
不待众人回应,他修长手指在沙盘上铁山城处轻轻一圈,继而向外骤然一推:
“雪狼王若见我军重兵集结,城防森严,岂会贸然强攻?
必分兵迂回,袭我兵力空虚之后方诸城!
抑或围而不打,断我粮道,静待北疆诸妖响应。
届时我三万大军困守铁山孤城,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结局又将如何?”
他目光扫过虬髯将领与老帅,二人神色倏然一凛,显然已窥见那绝望之境。
江行舟神色未改,如古井无波,仿佛所言不过天地常理。
他抬手点向沙盘上那座已复灭的铁山城模型,声线平稳,却字字如凿入金石:
“铁山城,虽称险塞,然幅员狭蹙,纵深不足,至多容我两三万兵马。以此规模,打不了场定鼎国运之战。”
目光如霜,扫过方才质疑的虬髯将领与老帅,语气渐寒:
“若我屯重兵于此,雪狼王久攻不克,岂会愚顽死战?必缩回冰原巢穴。届时我军何以追剿?莫非深入万里雪野,在妖境腹地与其决战?“
他指尖掠过沙盘上那片像征苦寒之地的苍白局域,声调中透出凛冽的讥诮:
“抑或,我等便在这铁山城下与之对峙数载,坐视雪狼国休养恢复,待其卷土重来?
如此拉锯往复,北疆何日得宁?此战,要拖至何年?”
一番话如冰水泼面,令曾饱受妖患纠缠的将领们神色凝重。那种钝刀割肉、永无宁日的边患之苦,他们太熟悉了。
老帅眉头紧锁,似有所悟,却又不敢确信,迟疑道:“江大人之意是——?”
江行舟蓦然转身,面对满堂文武。他目光静如深潭,却似有雷霆隐于其中。一字一句,清淅掷地:”江某之意,甚为简明。”
“此战”
“不试探、不纠缠、不拖延。”
“将铁山城到密州府的所有防线,全部放弃!
让雪狼国大军,一路杀到密州城下!
于城下决战!“
他语音一顿,如弓弦拉满,随即裂空而出:
“首战,即决战!”
修长手指倏然压落,重重击在沙盘上“密州府”三字之上,声震屋瓦:
“就在这密州城下,集我大周铁骑十万,弓步甲十万,合二十万精锐!
更汇天下文修于此,布天罗地网!”
“以密州坚城为盾,以密州府周围八百里山河为弈盘,毕其功于一役!”
“与雪狼主力,决一场彻彻底底的战略决战
“—战,把雪狼国打残!”
“轰!”
纵有预感,此言一出,满厅仍如惊雷炸响,哗然骤起!
江行舟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就连端坐主位的兵部尚书唐秀金,眼角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他深知自己这位门生胆略过人,却未料其决心竟至如此地步一这是要将大周北疆的气运,尽数押注于一役之上!
“二—二十万军,直接决战?!”
“没有任何缓冲与试探?
这—这未免太过行险!”
一片哗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