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笙歌。
天街,人群如潮水般朝街旁退散,囚车碾过一地彩绸碎屑,在灯火辉煌的街心犁出一道森冷轨迹。
玄铁囚笼里,雪狼妖侯银白的皮毛沾满血污,每根锁链都贯穿着它的妖骨,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血痕。
“快看!是活的妖侯!”
惊呼声炸开,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既畏惧又兴奋地踮脚张望。
一些孩童被母亲死死搂在怀里,却仍从指缝间偷看——那笼中困兽猩红的竖瞳,正倒映着漫天灯火。
“田大帅,这是俘获了一头活的雪狼妖侯?!”
“田大帅,太威风了!近十年,还是头一次活捉妖侯吧?这份功劳可不小啊!”
“这妖侯,相当于人族翰林学士啊!妖侯的近战之力,甚至要超过人族翰林学士!
且妖族性子刚烈无比,宁死不降!”
茶楼上,一名儒生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田大帅这次竟能将其活捉?.”
话音未落,关押着妖侯囚车旁的赤袍大将田乾突然勒马转身,抚过胸前新添的金丝蟒纹,笑声震得腰间佩刀铿然作响:“乡亲们过誉!本帅不过是为陛下分忧——”
他得意的高举马鞭,鞭梢直指囚笼,“诸位看好了!这就是狼妖,犯我大周边疆的下场!”
状元楼雅间内,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荡漾。
江行舟、顾知勉、李潘等举子,和牛蛮国大使、牛蛮三公主等众牛蛮们,推杯换盏。
正喝的尽兴,忽听得有一支车队正行驶在天街上,引起街道上一片骚动。
江行舟不由来到雕木窗前观看,凛冽夜风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只见三十六辆玄铁囚车碾过天街,笼中雪狼银鬃染血,颈间赫然挂着狼头金坠。
“活捉的雪狼妖侯?!”
江行舟手持酒盏,好奇。
他可是跟妖族屡次交过手。
妖帅,已经足够独立统帅一支千、万兵卒的妖军,成为妖族大头目!
而妖侯,更在妖帅之上,极难对付!
这田乾大帅也只是相当于妖帅实力,是怎么将妖侯给活捉的?!
“田大帅这份功劳可不小啊!.足够他在兵部谋个好差遣,从边镇调回洛京了。”
李潘惊叹道。
“咔嚓!”
牛蛮大使的犀角杯突然裂开一道细纹,它瞬间认出那枚象征王族的狼牙符,
“这狼妖国可是北方有数的妖族强国之一,非常凶残!这被囚的,似乎是狼妖国的七王子!
它们最骁勇的王子,竟被大周生擒?”
牛蛮国大使也是震惊。
牛蛮三公主按住腰间弯刀,兽皮裙下的肌肉绷紧,诧异:“二十年来,从未听闻有狼族妖侯,在战场上被活捉.”
远处传来囚车的轰鸣。
“吼——!”
雪狼妖侯不甘心的嘶吼声,如雷霆炸裂,震得街旁灯齐齐摇曳。
囚车四周的田乾卫队同时按住刀柄,却见那妖侯金瞳中血丝暴起,贯穿琵琶骨的玄铁链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惊飞的夜鸦掠过状元楼檐角,一片黑羽打着旋儿,飘落在婓无心苍白的指尖。
“时辰到了。
动手——!
愿这元宵焰火,照亮大周的末路!”
婓无心缓缓抬手。
“是!”
青衫文士袖中翻出一支特制的赤红竹筒,引线燃起的刹那。
“嗖——!”
一道猩红火光冲天而起,混在洛京城内万千祥和的烟中,撕开血色裂痕。
当空炸开的不是牡丹、金菊之类喜庆的图案,而是一头狰狞的雪妖狼图腾,将天街的夜空染成血色。
刹那间——
洛京暗处蛰伏的逆种文人、蛮族刺客,看到狼头烟冲天,骤然发难!
粮仓火起,黑烟冲天;
废弃民宅箭矢破空,闹市人群惊惶四散。
数十处暗桩同时发难,乱箭如雨,火势蔓延,整座神都处处陷入一片混乱!
“粮仓遭到纵火!速速灭火!”
“该死!有人在捣乱!”
警讯骤传,守城御林军擂鼓聚兵,巡夜金吾卫刀剑出鞘,铁甲铿锵声中,大批精锐直扑各处火场、暗袭之地。
洛京,琅琊王府。
琅琊王李冲独坐庭中,指尖拨动,一曲《寒松赋》铮铮而鸣。
琴音清冷,如霜覆弦。
仅仅一墙之隔。
院墙之外,妖啸刺耳,惨叫迭起,火光将夜空染成血色。
“父王!”
世子李仪光疾步入庭,衣袍带风,“我们王府中门客上千,甲士精锐,是否出兵,助禁军平乱?”
“救?”
琴声未断,李冲嘴角噙着一丝讥诮,“这是陛下之事,关我们琅琊王府何事?
自陛下登基以来,独揽大权,视我等诸侯王如草芥。
这些年,勒令削藩、夺爵、裁兵.何曾给过我们诸侯王,半分好颜色?”
他指尖一挑,琴弦骤颤,发出裂帛之音,“洛京闹妖,自有她麾下鹰犬去处置。
我没派人去给她添乱,已经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