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母亲刘晓丽都已经默默流下泪来。
刘伊妃想到了彼时真实世界中的自己,这段感情从来不是谁施舍的,也经历过无数艰难的选择。
银幕外的黑暗里,啜泣声逐渐蔓延开来。
这跨越时空的深情凝望与咫尺天涯的守护,像一根柔软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今日观众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全国首映的情人节这一晚,情侣们依偎在一处。
他们拥有静秋和老三难以想象的便利,指尖轻点就能视频通话,思念如潮时可以秒发信息,距离不再是阻隔信息的鸿沟。
然而,恍然间回神,望着那个在冰冷石阶上、仅凭一扇窗确认彼此存在的静秋和老三,一种复杂而强烈的羡慕感却在心底油然而生。
那被医院院墙隔开的不止是两个人,更是两个单线传输、毫无杂质的灵魂。
台下的人擦着被路宽无声哭泣引出的眼泪,望着手机屏幕闪烁的光,默然感慨:
工具拉近了一切距离,独独稀释了那份需要时间和障碍去沉淀、去确认的最初的心动与守候。
那种连“想你”二字都觉得过于直白、只能付诸行动的厚重深情,在现代喧嚣与便利的洪流中,渐渐成为绝唱。
影片至此,包括张一谋、路宽等主创的艺术目标已经完全实现,他们真正地把一份纯净到一丝杂质都没有的爱情放在了观众面前。
它是真实的吗?
没有在那个年代生活的人不会懂,但不妨碍所有人对真善美的向往。
但包括井甜在内的观影者们都知道,剩余的三十分钟,最残酷的结局也即将来到了。
翌日一早,老三强势地带着静秋上街去采买洗漱用品。
“我昨天求了高护士借了宿舍,今天你必须睡到床上。”
静秋笑容甜美地点头,没有再反对。
她虽然不确定老三的病情究竟如何,但已不忍再拒绝他的一切要求。
少女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镜头切换,县城的供销社布店,午后光线浑浊,空气中弥漫着布和灰尘的味道。
老三领着静秋走近柜台。老三的目光在布匹间搜寻,最终落在一卷色泽夺目的红布上。
“给你做件衣服吧,你说的那个山楂树如果开红,应该就是这种颜色。”
静秋愕然地看着他,带着银幕前的观众都一同陷入沉思。
所有人都深切记得影片开头,老三是怎么鼓励静秋“实事求是”地用自己的笔触画出正常的白色山楂。
为什么现在又愿意相信山楂确实可以开出红色了?
银幕上的画面有一秒不到的停顿,却给了很多人重重一锤。
张一谋在此处安排老三这句从“实事求是”到“渴望奇迹”的心理转变,是极其剧烈而哀伤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山楂树开白才是自然规律,但现在,得知病情的他内心深处理性地接受着“凋零”(白),情感上却无比抗拒,渴望看到一个不同的结局,一个象征生命、活力、突破常规的红色奇迹。
这朵想象中或政治宣传里的“红”,不再是谎言,而成为了他潜意识里对生存、对与静秋未来可能性的最后一点渺茫希望。
他想“看”到这朵红,就如同想看到自己生命的奇迹,看到病魔并非不可战胜。
因为他舍不得眼前的女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简单无比的台词,极大地强化了人物的悲剧感,也预兆了结局的必然,同时以一种极端矛盾又感人至深的方式,再次诠释了影片所追求的“史上最纯净的爱情”主题——
这份纯净,即使在面临生命消逝的巨大阴影时,依然闪耀着对美好和希望的不屈向往。
静秋穿着她那件标志性的、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看到红布的瞬间,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涟漪。
“会不会太艳了?”
“不艳!你穿好看。”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带着希冀,也带着对她长久压抑青春光彩的怜惜。
“你不要老穿蓝色的,跟别人一样。”
小刘标志性的梨涡盛满了爱意,她像是被红布的温度烫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你说好看就行……”
片刻,才补了一句实用主义的安排,声音恢复了点活力:“我让魏红帮我做,她家有缝纫机。”
老三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脸上漾开温暖的笑意,又马不停蹄地带她来到照相馆。
机会可贵,余下的时间不多了,他要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完。
静秋亦不多问,两人并排端坐在长条木凳上,身体僵硬得像两尊木头人,中间隔着一条刻意的“三八线”。
他们的表情都绷得紧紧的,眼神直视前方空洞处,似乎直视镜头本身就会带来某种危险。
照相师傅从蒙着黑布的木匣子相机后探出头来,操着职业化的口吻指挥:“男同志向女同志靠近点儿!”
老三像是得到许可,身体缓慢地、极其谨慎地往静秋那边挪动了一寸,清晰地感受到了肩膀相贴传来的热力。
“再近!”
老三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