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轻笑,声音一半是怜悯,一半是冷酷,“你看,你还在骗我,不是么。”
男人的嘴唇颤斗,血顺着嘴角滑下,化作墨痕,再次导入香炉。
她转回头,笑魇如花。
“男人就是这样。醒着时不懂爱,死后才懂得服侍。”
“抱歉。”司命插话,双手插兜,语气散漫,“我比较喜欢活着的人。”
静御前的笑并未破碎,只是轻轻一摆纸扇:“那就看看——你能活几句。”
纸扇轻摇。
她的世界亮起第二层光。
那是银色的月辉——无声地,从画卷尽头的天空洒下。
月光如水,缓缓注入她的领域。
银色的辉夜从光中走出,面纱半垂,足尖不点地。
她的目光掠过司命,冷漠却温柔,象要把他的一部分连根拔走。
一瞬间,司命的脑海里闪过幻景:
有人在灯下轻声呼唤——
“郎君,莫走。”
那声音太真实,太贴近,仿佛能通过胸骨轻拍他的心。
司命的脚尖轻轻一挪,镜光顺着脚边泛起——幻觉被打碎。
“这幻觉,”他笑了笑,“假的让我犯困?”
静御前的唇角压下。她还未来得及再开口,司命的背后传来一声轰鸣——
咚!!
整个绘世庭园猛地震动。
地面裂开,赤红的光从裂缝中喷出。
一股浓重的酒香与铁锈味混合在一起,象是某种庞然之物被解封。
从裂隙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臂。
红肤,青筋如蛇,指甲比刀还亮。
它撑开裂缝,背着血月,从地底爬出。
六迈克尔的巨鬼,红面、五角、十五眼,头发短乱,双肩血蒸气缠绕。
它仰头一吼,空气炸开。
酒吞童子抡起狼牙棒,带着震耳轰鸣,猛地横扫——
轰——!!!
整个走廊炸出一个巨坑。纸灯、樱花、香粉,全被卷入爆风,扭成血色旋涡。
烟雾弥漫。
静御前抬手掩面,眼底闪过一抹快意:“看吧,花鸟浮世绘的梦,是如此易碎。”
烟尘散尽。
灰尘落在那巨坑中央——
酒吞童子的肩头,一道身影站着。
司命。
他双手插兜,脚尖轻轻点了点鬼角,目光平静。
“辉夜姬,酒吞童子”
他轻声吐出一句,象在打量战场的风景。
他偏头,微微一笑,声音懒得象是刚从梦里醒来。
“这故事真无趣。”
辉夜姬的目光一凝,静御前的笑僵在唇角。
她忽然意识到——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被她的梦卷进去。
而酒吞童子的狼牙棒上,那些原本燃烧的火焰,竟在一点点熄灭。
空气冷下来,月光被谎言吞没。
司命抬头,命运在他眼底流转。
“源氏物语啊——”
他低声道,“故事该结束了。”
酒吞童子的咆哮让整座画卷都在震动。
那是一种撕裂空气的低频震荡,像无数铁器在血里碰撞。
它的血焰翻腾,灼热的火浪把纸灯、香粉与月光一同卷入。
在那滚烫的烈焰中——
一道人影踏着尸骨而来,脚下每一步,都带起灰烬。
他披着染血的战袍,长发如墨,头顶双角的影子贴在地面。
他象一座由怨魂铸成的山。
他开口,声音低沉得象金石。
他抬起手。
手臂上的血纹亮起,一指点地。
整个画卷的地面裂开,一道又一道狭缝如蜘蛛网扩散。
——“轰!”
血浪涌出,卷起灰白的头颅。
首级一颗接一颗堆迭,眨眼间堆成一座丘山。
那些首级的眼框内,燃起蓝色鬼火,风一吹,成千上万盏“鬼灯”一起摇曳。
丹波首冢,现。
御武尊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虚空:“茨木。”
鬼门裂开,一股冷风倒卷而出。
一个高大的影子从裂隙里踏出,右臂被黑色鬼纹包裹,半边脸隐在盔角的阴影中。
“主上,借你刀用。”
茨木童子嗓音粗砺,躬敬又暴戾。
御武尊微微一笑,拔刀。
刀身映着火光,刀尖上浮现无数鬼魂的倒影。
“赐我万鬼的怒。”
他们并肩立于血冢之巅。
风声渐止,只剩下低沉的战鼓节奏。
二打一。
静御前在半空,衣袖一展,花鸟卷徐徐展开。
她蘸指为笔,勾勒出百鸟朝阳的画卷。
花开,鸟鸣。
而后——爆裂。
花雷迸射,鸟影化刃,从天而下层层斩落。
御武尊的血刃在正面压境。
他挥刀的轨迹拖出残像,每一刀都象一条红色的电弧。
空气被斩出真空,血与光混成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