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在战场上出现的画面,全被歌声拽了出来。
“别停。”艾德尔把信号灯按得手都白了。
他瞪着那根黑斑,想把它从肩上抠下来。抠不掉,越抠越疼。
他知道这是催眠,他知道只要撑过这一段就能继续开火——可胸口发酸,脚下像塞了棉。
他讨厌这种没办法出声的感觉,更讨厌自己居然也在跟着悲伤。
“还好”他在心里说,“至少我还能站着。”
甲板上又有两人跪下,一个是十七岁的装填兵,抱着弹链哭,眼泪和鼻血一起滴在甲板上;
另一个是老炮长,他背挺得笔直,却把手压在心口,象在按住碎掉的玻璃。
广场边缘,血月眷属也有跪倒的,抱头,低泣,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我不想这样”。
连梅黛丝的脚步,也慢了一线。她侧头看了眼莉赛莉雅,皱眉,象是不耐烦这份“礼貌”。
莉赛莉雅没有看任何人,只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往舞台中间走。
黑羽一根根落下,地上的黑斑越压越深,逐渐形成,黑天鹅之湖。她的嗓音还是那样温柔:
“别说话。悲剧需要礼貌。
越难过,越安静。”
司命侧眼看向甲板,轻声道:“哼,她在伤心,却要别人跟她一起哭泣。”
雷克斯咬了咬牙,抬枪又换了个角度,镜片里有一圈水痕——他用拇指擦了擦,呼吸重新抬上去。
“继续压。”艾德尔比出手势,像把自己也钉在甲板上。
信号灯亮,炮栓推,火光吐——节拍还在,但明显稀了。
莉赛莉雅收尾一个长音:“第二幕,到此。”
她抬手,往下一按——舞台地面开始出水,薄黑的水面一寸寸漫开,把每个人的脚尖都没住了。
天鹅湖的湖面,水面更冷了,黑得象墨。往前迈一步,水就把人轻轻推回两步。
歌声压着心脏,一下一下往下拽。
甲板上,有个年轻炮手盯着远处的火光,忽然把火枪抵在嘴边。
他的同伴扑上去,抱住他,枪托砸在甲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谁也说不出话——喉咙被歌声按住了。
“不能再让她唱下去。”司命看向塞莉安。
塞莉安点头:“明白。”
她的血翼张到最大,真祖的气息象一层红色的压强,把周围的冷水顶开。
她把血爪往身前缓缓一划,爪锋燃起一条笔直的红线,像把所有杂音都从这条在线剔出去。
“破魔一击。”她低声,“星灾,就用星灾的力打穿。”
她猛地前冲。
这一回没有半拍的迟滞,没有看不见的绊脚,
血爪毫无阻拦地从莉赛莉雅胸口贯过去,火热的红光在她背后炸开成一朵花。
莉赛莉雅低下头,看了看胸前那只手,眼里连惊讶都没有。她抬起脸,继续唱,象什么也没发生。
塞莉安的笑还挂在嘴角,下一瞬,笑僵住了。
她胸口像被一把钩子往前拽了一下——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伤,洞穿了她。
血涌上来,热得发烫。
她一时不解,目光越过莉赛莉雅的肩,看见司命也弯了一下腰,面具下衣襟瞬间红了一片。
莉赛莉雅的歌声仍然不高,象在床边哄人睡觉:“别挣扎。我们命中注定,一起承受这样的痛。”
司命压着胸口,闷哼:“该死完整伤害转移,再加生命共享?”
他抬眼,目光冷下来,“我早该猜到。”
水又往上漫了一点,黑羽落在水面,没有沉,只漂着。
甲板上,更多人跪下,抱着头,无声地流泪。
塞莉安咬住牙,把手从莉赛莉雅胸口抽出来,血在水面上绽成一朵黑红的花,很快被水推回到舞台正中。
“还没完。”她低声对司命说。
莉赛莉雅走得更中间了,黑羽在她背后堆起一只悲鸣的天鹅。
她看也不看周围,只对着整片星空说:
“第三幕还没结束。请安静。”
莉赛莉雅停在舞台正中。
黑羽在她身后堆成一只天鹅的型状,脖颈弯曲,象在无声地告别。
她用指腹擦去胸口的血,却没有看那道伤,只是抬眼望向整片战场:
“歌剧的第五幕,”她说,声音很轻,“我们的黑天鹅不被世界接纳。她在血雨里结束自己,谢幕。”
她笑了一下,象在读一行老台词:“而我也会这样。谢幕。”
她侧头,像提醒大家注意规则:“被我缠上哀丝的人,会和我一起走——疼在哪里,你们就死在哪里。这就是殉情。多美的悲剧。”
梅黛丝冷冷接上,权杖一压:“然后血月复活我。也复活她。”
她看向甲板与广场,“你们不在血月的庇护里。她的终幕,就是你们的死亡时刻。”
歌声止了一瞬。
那一瞬,所有喉咙像被松开了一根线。
莉赛莉雅转过脸,目光落在司命、艾德尔、雷克斯、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