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醒了。”
“去你的邪灵。”
第三个流浪汉冷笑一声,将一截烧剩的书角扔进火堆,“我在前线看过死人复活?不是那种病态的活法,是血里长疮、嘴里喷脓、整个人烂着还能走路的那种。”
他话音未落,身后巷口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三人猛地转头,只见一名乞丐直挺挺地倒在街心,像木偶断线般无声抽搐。
他身上布满黑斑,鼻腔中流出暗红脓水,几个孩童惊恐地退后尖叫。
“瘟疫!是瘟疫!”
有人在街口大喊,瞬间引发恐慌。
人群蜂拥而散,脚步声、惊呼声、破布甩动的声响交织成一片,象一场闷在肺腑里的呐喊终于冲破了口腔。
市民惶然四顾,四处张望,唯恐下一刻倒下的就是自己。
但更多的,是茫然。
因为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没人给他们解释。
晨曦时报编辑部的内务官梅斯急匆匆闯进主编办公室时,司命正蹙眉审阅一份新送来的死者名单。
梅斯脸色苍白,满头冷汗:“我们南区线的记者刚回来,说是贫民巷里出了事很多人开始发热、咳血、甚至皮肤浮黑。
有的家庭整户整户地死掉,尸体被堆在门外没人敢碰。”
司命抬眼,冷静地问:“官方回应呢?”
“教会派了几个修女去巡查,但只带了圣水和驱魔符。”
梅斯擦了擦汗,“医生也没有几个敢去。说是感染的原因不明,怕出事。”
“典型的病征?”司命翻阅一张草图,上面是通信员描绘的尸斑分布和发病路径。
细节虽然潦草,但线条清淅地勾勒出一副非自然的病变模式。血液塌陷,组织液腐化,不止是生病,象是整个生命系统在缓慢崩塌。
司命看得眉头越锁越紧。
“这不是普通的疫病。”他喃喃低语。
他的手指停在图中某一处斑点上,那里标注着“星状溃烂”。
那是典型的“瘟疫之灾”,只有在特定的秘诡场域长期存在的局域才会出现,是一种缓慢的体质崩坏——通常被归类为“星灾污染症候群”
司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缓解长期失眠带来的头痛,翻开那本半步瘟疫化身留下的书籍《灰星疫病论,尼古拉斯着》。
这意味着这些人正在以极缓慢的方式,被“血月献祭”牺牲掉。
司命想起在十二秘骸之城,见到的尼古拉斯的那场星灾“试炼“,那位瘟疫化身的恐怖杰作
而如今,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不是几百星灾秘骸,而是数十万阿莱斯顿的平民。
他忽然觉得指尖发凉。
“我需要所有病例的详细数据、分布图、死亡时间和下葬流程。”司命一字一句道,“不惜代价。”
“主编您是打算”
“这不是病,这是星灾。”司命转身,望向窗外已经被夜色吞噬的街道。
远处一座教堂的钟楼正在敲响,每一下钟鸣都沉重如祭奠。
他知道,瘟疫才刚刚开始。
他也知道,这不是梅黛丝的意图。
但这是她权力的延伸,是“血祭”撕开了这个城市的骨架后,流出的第一滩脓血。
腐臭的味道已经压过了面包烘炉的香气。
城南第二街的排水渠边,三具尸体被临时用麻袋覆盖着,苍蝇在布缝间乱舞,围观者却早已无力惊呼。
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牵着婴儿一样瘦小的弟弟站在人群之外,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堆布袋。
她不明白“染病”意味着什么,只记得昨天那三个还和她抢水喝的人,此刻却象坏掉的玩偶一样一动不动。
“再往北也有人死了。”一个卖水的瘸腿老人喃喃,语调冷漠到象在谈论天气。
几个女人掩着鼻子路过,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仿佛想在这一幕中找出什么能解释眼下疯狂世界的理由。
但什么都没有。只有腐烂、干涸和不再响起的教堂钟声。
钟声响起了——只是在更高处。
阿莱斯顿王宫内,祭祀塔顶层的穹顶天宫正低声吟诵着一种已不为世人熟知的祭文,来自远古教典《真月赞章·删修卷》的秘密章节。
熏香从天顶洒落,混着幻金与月蓝草的粉末,使整座塔内弥漫着如梦似幻的香雾。
帷幔缓缓摆动,透出温泉蒸汽中的白金圣袍身影。
梅黛丝女王正斜倚在圣泉边,赤足浸于水中,闭眼沉思。
她的面容冷艳如雕塑,身后垂落的长发被黄金发带盘成“三重律冠”,像征神性三一的主权、孕育与毁灭。
女侍一字排开,焚香、更衣、持镜,恍若信仰机器的零件。
“陛下。”红衣主教轻步前来,在香雾外低声禀报,
“疫病已确认波及六个教区,贫民和低信徒病死者突破三百人。部分教会志愿队请求调配圣银储备与愈灵水以救急。”
女王睁开眼,眼中没有一丝涟漪。
“圣银不是用来救愚民的。”她的声音清澈得仿佛圣泉本身,“是留给真正信仰者,迎接神启降临的赎礼。”
红衣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