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鹤腿长胳膊长,一个人占据大半张桌子,压根儿不顾忌她的感受。
满棠被挤得难受,用胳膊肘怼他。
两人暗中较劲。
谁也不肯先服软。
但凡脑回路正常的男生此时此刻已经意识到该给女生让位了,可惜展鹤从不懂得“礼让”两个字怎么写。他仗着自己力气大,一点一点把她挤到紧贴墙面。
姜满棠忍无可忍,抬起脸,怒目而视:“你——”
滚开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展鹤抢先一步截下话茬:“你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老师讲课?这套地理小测卷不算难,可你也就勉勉强强达到及格线的水平。”
姜满棠:“……”
姜满棠慢慢低头,找出压在课本下的答案册对照,选择题看了没一半便暗自破防了。她用胳膊挡住卷面,底气不足地嘀咕:“你一个理科生,两年多没学地理了,还看得懂吗?”
“选理科是因为我喜欢,而不是因为我不擅长文科。这么简单的题,再多两年不学,我也照样会做。”展鹤稍一抬首,眼神锋利倨傲,仿佛在说:如果爷当初选了文科,还有你们年级第一什么事儿。
若是以往,姜满棠早忍不了反唇相讥了,可在学习上,展鹤确实有高傲的资本。她心服口服。
姜满棠的成绩放在卷生卷死也拉不开几分的文科班里完全排得进上位圈,无奈地理成绩太拖后腿,把课堂笔记摆在她面前开卷考,她都不一定能理的明白经纬度和时区。姜满棠颓丧地叹气,打算先把头疼的地理作业放一放,先完成其它容易的科目。
四十分钟后,铃声响起,第一节自习课结束,姜满棠仍然埋着头,沉浸式默写单词。
祁宏拿着水杯起身,向展鹤作口型:去外面透透气?
展鹤摇头。
于是祁宏跟别人勾肩搭背地走了。
方桌前很快只剩下姜满棠和展鹤。
姜满棠写完最后一个单词,把桌面上的东西收进书包,拍拍展鹤示意他让路。
展鹤没动,摆明了不同意她走。
“我是小组长,不能不在。”
见展鹤无动于衷,姜满棠轻轻推他:“别闹了。”
自习室到处挂着“保持安静”的牌子,下课时分也静悄悄的,姜满棠声音不敢太高,又怕他听不清,于是弯腰凑近,语调柔的像层薄纱:“你有想吃的、想喝的,或者其它什么事情,直接给我发微信,等自习课结束我再给你弄。”
展鹤心弦一颤,随即反应过来,秀气的眉尖一蹙,带着小情绪反问:“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为了使唤你才留你在这儿自习的吧?”
姜满棠没吱声,脸上明晃晃写着一行字:难道不是吗?
展鹤气极反笑,将手里的中性笔往桌上一丢,反手推开椅子,吊儿郎当地站在桌边。他舌尖抵腮,脑袋往一旁歪了歪,看都不看她,态度差的可以:“走。”
“……?”
这人什么臭脾气。
说翻脸就翻脸。
简直不可理喻。
姜满棠不甘示弱,冲他翻个白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为了不打扰他们,祁宏几个人在外面顶着寒风硬生生拖到上课时间才回来,结果只剩展鹤一个人。他环顾四周,寻找无果,疑惑:“姜满棠回去了?”
展鹤兀自沉默着,眉宇间压着一股浓郁的戾气,落下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格外用力,滔天的火气快要刺破单薄的纸张。
他一露出这副表情,八成是又跟姜满棠吵架了,祁宏再一瞧,发现他正在研究一本厚厚的高考地理汇总题册,把易考点挨个挑选出来,然后再专门整理到另一个本子上。
整个过程费时又费力,不过到了后续的复习阶段,这本笔记用起来肯定很方便。
展鹤小时候跟着他爷爷练过一段时间的书法,可惜他平时懒得好好写,潇洒恣意的笔触乍看上去杂乱无章,老师念叨过很多次,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不当回事。
现在因为担心姜满棠认不清,展鹤写得很认真,书面漂亮极了。
本子买的也挺讲究,封皮粉粉嫩嫩的,纸张还印着精美边框。
不同的内容用不同颜色的笔分别标注,连便利贴都选了非常可爱的款式。
一个鲜少认真的人此刻耐着性子专注做一件事,场面稀罕极了,祁宏没忍住多瞧了两眼,咧嘴笑:“说你不喜欢姜满棠,鬼都不信。”
展鹤绷紧唇,脸色不愉,还没从刚才的气劲儿中缓过来。
这段时间忙着准备演讲,又去市里住了两天,期间姜满棠一条消息都没发来,如果不是他昨晚主动联系,恐怕她已经忘记世界上还有他这个人了。
他想她留下来多陪自己一会儿,请求的那么直白,可她还是不领情,一下课就着急回去,谁知道是真的为了小组的成员,还是为了敷衍他找的借口。
总之,展鹤不爽极了。
他瞪向祁宏,冷言冷语:“关你屁事。”
祁宏:“……”
得。
就冲他这张淬毒似的嘴,入土了也不指定能追上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