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许可怜劲儿,看起来像只乖顺小兔,单凭这面庞,就足以让人心甘情愿为他一掷千金了。只是,下一秒,曲湘月就看见了他兔皮之下隐隐晃动着的狐狸尾巴。二人还未来得及回话,竹卿眉眼一垂,嗓音中立刻夹藏上了丝委屈的语气,“看来二位对竹卿选的这酒并不满意,那便是竹卿的错,定是要罚的。这话……怎这般耳熟?
“竹卿郎,这说的哪里话!"方意安一听,立马控制不住地心疼起来,像个纨绔富商似的拉住他,连声道着"你怎会有错”,然后大方地邀请他一同落座,坐到她身旁。
竹卿也不拒绝,还很有眼力见地拆开了酒封,为她们二人一人斟了一杯。方意安接过来闻了闻,浅尝一口,很给面子地惊叹道:“真是好酒,味道果真不一般!”
而曲湘月却犹豫着并未接过另一杯。
见状,竹卿那双狐狸眼又缠了上来,浅色的眼瞳微微低着与她对视,手指曲起,轻推杯盏,缓缓前移,直至杯壁轻轻触上曲湘月的指尖。她被这丝凉意惊醒。
方意安不知何时已经灌下了一满杯,这才瞧见曲湘月还呆愣着,劝道:“月儿,快尝尝,味道真的不错,而且酒气也没有那么重,不用担心会醉。曲湘月无法拒绝手边这杯美酒,犹豫着端起来,轻抿一口。的确,是好酒不错,甚至她都不曾尝到过这滋味。见她点了头,方意安便将目光重新转向竹卿,开始与他闲聊起来,从他的技艺聊到他的身世,酒也跟着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可还没听他讲几句,便就落了眼泪,甚至直呼要为他赎身。
曲湘月坐在旁边默默听着,这才得知竹卿幼年时竞过得十分凄苦。父母因意外去世后就成了孤儿,在濒死之际遇见了他的师父,学到一门技艺,最后为了生存下去,便从外邦来到燕楚,进了这花街戏楼。听起来倒是个可怜人儿的。
既是这般清白的身世,那他上次为何会刻意为难自己与元绍景呢,难道只是个巧合,只是她想多了吗?毕竞戏楼的风气就是这般,每位乐师都在暗暗物色金主,谁不想一直有客人照顾生意呢。
难道他只是将她认作了方府嫡女?
曲湘月思来想去没有结论,一撇眼却见方意安似乎喝得有些多了一-她将手垫在桌上,趴在臂弯当中,看似在认真听竹卿讲述过往在外邦时听说的奇异传闻,却渐渐合上了眼帘。
不知道是这戏楼子里的香气实在浓郁,还是酒气上头。曲湘月没有喝多,此刻却也觉得头脑昏沉。正想借着方意安酒醉的名义离开这里时,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却忽的转了过来。
浅眸微眯,晦暗不明。
“两次了,客官为何一直躲着竹卿?"他问。这话直接给曲湘月问懵了。
哪有这么打直球的呀,上次的事你不提我不提,直接翻篇不好吗?她轻轻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回道:“你大抵是误会了,我并不是…“是误会吗?"他喃喃,随即起身换坐到她身边来,“可我怎觉得不是呢。”曲湘月一懵,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见他跟过来,冷不丁地清醒了刻,并下意识往后挪了挪,“你、你别……
头越来越晕了……
她想起身,却又站不起来……
惑人的嗓音仍在她耳畔盘旋,“那个明明怕我却还要护着你的陪侍,今日怎没陪你来呢?″
“他、他有事情……
好晕。
“他平日里都这般忙碌吗,跟在你身边会有很多事情要做吗?”“……不、也没有,就是些……杂事……
明明没有喝多少,怎这般醉人?!
她快要撑不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在回答。
“你待他究竞有没有真心,他跟在你身边…”“……你、你别问了,我”
曲湘月彻底撑不住了,意识完全涣散,眼皮重得抬不起来。眼中的光晕渐渐消失,她努力在最后一丝缝隙中看见竹卿他一一变了脸。那副任人宰割的谦卑模样瞬间不再,眼神完全冷了下来,犹如冬夜飞雪过境,只留下犀利的审视与不再伪装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