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偷偷藏起的牌,居然是裴京聿落脚的酒店的门牌号码。【御园,骑士桥套房。】
是他的暗示吗?
姜嘉茉只觉得那人心思太难琢磨。
到底是交易。
是今天他保全她在圈里的名声,让她报恩。还是他不做慈善,要她偿还?
但被他刚才这么一触碰。
她的身体被衣料裹着,皮肤的痕痒,宛如蜗牛触角,无法安置在壳中。她骨头软了,渴肤症犯了,想要被人箍紧入怀,缓解这种心悸。真的好想。
几轮后,牌桌换场,
趁着秦稼轩起身抽烟。
裴京聿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笑,薄唇缓缓吐字:“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算出来,谁才是你的好姻缘?”
姜嘉茉骤然想起。
一一他那句:“主人帮你,和那个你在意的人结婚。”她嘴唇颤抖,惊慌地抬起眼,定定地望向他。而她的衣兜里。
那人的门卡,就像燎原火一样,摧枯拉朽地往她心尖上烧。裴京聿劲瘦冷白的手掌,出现在她眼前:“看看。”他低沉的嗓音,蛊得惊人:“我,怎么样?”十月末,土润苔青。
昨夜落微雨,碧空如洗,清淡天和。
正值公司换工作室,热闹非凡。
传媒影业巨擘、投资方的老钱新贵们踏破了门槛。一群人纷纷前来拜贺,带来了不少喜气物件。一时间大厅堆金积玉。
旋转门外,年轻小姑娘们站了两排,倚着阑干,欢迎拜访者。她们看着送来的各种摆件,惊艳稀奇,叽叽喳喳地笑闹成一团。远远的,轿车驶来,停驻在门前的国槐绿荫里。一个高挑干练的女人下车,踱步走来,严厉命令:“都给我站直了。”来人是孙云岫。
上午,她和董事会周擎,去潭柘寺,烧了开业祈福香。她是公司老板,也是姜嘉茉的经纪人。
迎宾姑娘们斜挂的绶带,被她挨个整理妥帖。女人的唇很薄,微抹胭脂,一笑显得更冷傲。“目视前方,保持微笑。”
孙云岫一个个扫视过去。
随后,她抛下一句话:“别说资方,挑演员看不上你们,也不审视一下自己,是否拿的出手。”
整肃完新人,孙云岫乘扶梯往上。
助理黄栗和一群稍有名气的小明星,在窗台焚烧雪松艾叶,驱除晦气。一个个神情虔诚如"煨桑”。
黄栗扭头看见孙云岫,净手走过来。
她有条不紊地拿起礼单,恭敬对她笑:“烧完香了,岫姐。”孙云岫揉了揉眉心:“门口那群实习生也太不专业了,公司里其他老人呢。”
“别气。“黄栗安抚地笑道:“今天开工大吉,有工作和面试呢,其他的去尚都杂志拍封面了。”
她跟上孙云岫的步伐:“所有前来恭贺的人,我都有认真登记,等您空下来再过目。”
两人踱步到中庭的横桥。
孙云岫看着楼下珠翠叠嶂,琳琅满目。
上面描金大字镌着“飞黄腾达董思明祝姜嘉茉小姐表演事业更加兴隆”诸如此类条幅,成百上千。
国内资方皆知。
姜嘉茉三年四部片,一人抗了百亿票房。
姜嘉茉是童星出道。
她身披珠玉铠甲,打下电影半边天,戎装战进柏林国际电影节,去年拿下银熊奖。
一时间声名琅琅。
她配得上这举世无双的偏爱。
房门虚掩,孙云岫往里一瞥。
她侧掌抵在唇边,轻声问,“这些人见着她了?”黄栗摇头:“姜小姐称困,不见客,在收拾之前工作室的旧物件呢。”孙云岫悄声进门。
姜嘉茉坐在落地窗的描绿屏风,看剧本。
柔风掠过她的白棉裙,带起飒沓潮浪,春水回溯飘荡。楼下那些古韵浓郁的藏品物什,价值高昂。就算砸下重金,也不一定能赏味片刻。
可姜嘉茉的房间里宛如雪洞,一点儿金贵物品都没有搁置。房间里的旧物件,只有一些奖杯徽章。
还有书架上电影鉴赏类的期刊,论文集结,和剧本画报。清淡简约。
孙岫云用高跟鞋,踏了两下地板,如轻叩门扉:“不见那些男人是对的。咱们身价高着呢,就是该被供起来。”
她给姜嘉茉斟了杯清柠气泡水,语气骄傲:“我们嘉嘉不愧是当年北影表演系第一名。”
“你看你,只要一捧着剧本看起来,就心无旁骛。”姜嘉茉未语先笑,把剧本搁置在膝间:“整理东西累了,看着玩儿的。”她今天妆容也很素淡。
耳朵上有两枚鲛白的小月亮耳坠,珠泪一般,平行在她侧颈。宛如神龛上竖着的两柱烛泪,白玉质地。
孙岫云想来,只觉书里称赏用的,“长慧烛天,琼花照世”。用以形容姜嘉茉,再合适不过。
她放下手袋,坐在姜嘉茉身侧,柔声问:“看的什么?”“很多年前的剧本了,《色,戒》,大学时用的。”姜嘉茉递给她看:“十九岁那年,被同学拉去小组凑数,要我演王佳芝。”孙岫云翻了翻。
剧本保存得很好,干净妥帖,上面全是心得体会。她佩服道:“连拍着玩儿的学院剧场,你都这么认真。”于是孙岫云坐直身子,指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