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思绣上前一步,看向郑竹身后的宫人,冷声吩咐:“请诸位随我来。”宫人们不敢违抗皇后之命,战战兢兢离去。“你又没做亏心事,这么怕我做什么?”
对着郑竹惶恐的目光打量片刻,郑明珠缓缓别开眼。“告诉我,你在这做什么?”
犹豫片刻,郑竹小声答道:“孟夫人在寿宴上投毒,我想抓住她的把柄。郑明珠点点头,语气平静:“还有呢?”
郑竹猜不透郑明珠的态度,想到她从前凶神恶煞的模样,颤得更厉害。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我……我猜孟夫人投毒的证据必定被毁了,所以便将毒放在孟夫人房里。”“我想抓住她。”
话罢,郑竹闭上眼。
良久,预想中的责难和惩罚没有到来。
“胆子倒比从前大不少。”
郑明珠轻笑一声。
郑竹愣在原地,下一刻,她再也禁不住情绪,几行热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从前,她想过最远的事,便是明日该穿什么衣裳,簪戴什么绢花。她自知不算聪明,也没经过什么大风浪。连日来,为着抓住孟夫人的把柄,她心v惊胆战。
害怕做错,害怕失败,也怕皇城里一不留神就压死人的宫规。郑明珠这句带着笑意,云淡风轻的戏谑话。在此刻反倒似如有实质的手,轻飘飘托住悬了多日的心。
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明珠像是没瞧见郑竹的眼泪,转身向桂宫外走去,边走边道:“单凭孟夫人一个人,她敢在太后寿宴上下毒吗?”郑竹快步跟上去,胡乱擦拭泪痕,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连你都能看出,孟夫人在寿宴上动了手脚。难道不觉得蹊跷?”郑明珠又问。
今日寿宴接见诸王女眷,事关前朝,不容一丝纰漏。若在这当口,将孟夫人投毒一事当众揭穿。不光让朝廷内宫颜面尽失,更会令诸王妃畏惧。
还拿什么拉拢一众藩王?
操持寿宴的人是不少,但明面上都是她郑明珠这个中宫皇后的失职。到那时,太后在前朝稍微煽风点火。皇后能力不足,难堪大任这样话便要压在她头上了。
届时,太后便可借机重返未央宫,再次接过她管辖六宫的权柄。这还只是其一。
更难办得是,孟夫人是太尉之妻。闹出去,损得是郑氏颜面。到那时,郑太尉会怨她没有压下此事。
太后想离间她和郑太尉的关系。
一举两得。
“有人生怕此事闹不大,你还想把少府和太官令都叫来围观?”郑竹支支吾吾,自责道:“对不起。”
“我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好好吃席,填饱肚子。”
亭台水榭,酒宴正酣,歌舞升平。
郑明珠回到宴上,不动声色地与诸王妃寒暄。看着这一幕,太后面色微变。
这时,流钥回到太后身边,低声回禀:“孟夫人被皇后的人悄悄扣下了。”“涉事的宫人也都被押到掖庭令那边看管了起来,怕闹不出风声了。”太后看向正与人谈笑风生的郑明珠,忽地笑了两声。从前真是小看了郑明珠。
但这场为她准备的寿宴,还没结束呢。
“动手。”
“是。”
临近戌时,鼓乐仍在继续。
在郑明珠刻意的引导下,河间王妃已吐露不少封地内的事。且与她相谈甚欢,令对方有引为知己的意思,仿佛相见恨晚。“娘娘,不好了。”
思绣突然匆匆走近,焦急道,“二姑娘突然送来一封书信。”郑兰,她要做什么。
郑明珠接过薄纸,快速扫了一遍。
坏了。
“快,吩咐下去,把后厨所有的羹都撤下。”话音刚落,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
只见河间王妃抱着坐在身侧的幼子,焦急呼唤:“滨儿!滨儿你怎么了?!滨……”
“来人,太医令呢?!”
“来人!”
见幼子面色潮红,紧捂胸口,吐息不畅的模样。河间王妃丧失了理智,也顾不得身在太后寿宴,大声呼唤着左右宫人。郑明珠立刻起身,看向稳坐在上首的太后。今日寿宴,太后隆重装扮过,簪于发髻的金凤步摇掩住她鬓边的白发。苍老的面容也因眼中那抹得意的笑而焕出生机。触上太后的目光,郑明珠霎时明白了一切。她攥紧拳头,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吩咐下去,封锁行宫。谁敢传出半个字,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