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自然吃不消。
殿内,几个宫人围在榻边,手中端着甜米糊,低声向榻上的人劝说着。翟太医还没离去,正在案边拟药方。
两个衣着相似的小姑娘站在一旁,满面忧虑地望着榻里。正是郑氏旁支的族女,上次见过的。
见郑明珠来此,众人纷纷行礼。
“都退下吧。”
云湄接过小宫娥手里的甜米糊,吩咐道。
殿中人群散去,霎时稀冷。
郑竹卧在榻上,双目无神,面唇苍白。整个人瘦了大圈,像是一具木偶。还不如从前那副色厉内荏的傻样。
视线下移,只见郑竹手里黏黏糊糊的一团,混合着被褥中的棉絮灰尘。是已经融化的饴糖。
郑明珠动作微顿,没说什么。云湄端着米糊站在一旁,见皇后没有吩咐,亦不敢贸然相劝。
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郑竹忽然道:"…你有该做的事,不用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郑明珠命云湄下去,殿中只剩下她和郑竹两个人。“我答应她了,所以才多此一举。”
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到周乔,郑竹眼眶再次泛红,几行泪滑落在枕芯里。“你们的大业,我看不明白,也不想知道。”“但有一点我清楚……她是为了帮你才死的。”郑竹气息虚浮,哽咽着说出这句埋怨的话。她知道娘是自愿的。
她也知道这么多年,娘一直暗地里在太尉府行事,光是她自己便撞见过好多回,只是当时没多想。哪怕没有郑明珠,娘也是要做这些的。但她宁可去怨郑明珠,也不愿接受是自己命数不好,偏偏失去了唯一的依匀丰◎
因为她?
郑明珠笑了一声。
想到那一张张故去的面孔,她扯起唇角。
好像也没说错什么。
……贵人事忙,不必看顾我了。”
郑明珠看向榻中人,语气平淡:“你觉得你有选择吗?”郑竹不吭声,目光呆滞。
“你想死我不拦着,只是死之前问问自己,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地去死。”“你若是怨我,想杀我。那我等着。”
“若是另有其人,便自行打算。”
话罢,郑明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文星殿。
如果自己跨不过这道坎,死也是个好归宿。回到石渠阁后,已过了晌午。宫人送来几道精致膳时,郑明珠没心思用,命人原封不动地端走了。
转头便又埋首于那些陈年卷宗。
日影透过片帘照在竹简上,光晕笼罩着少女单薄的身躯,将人的眉目衬得黯淡些许。
入夏之后,郑明珠清减太多。冬日里好容易养出的斤两,随着暑气一同蒸散了。
心里装得东西多,也从不肯说与人听,就这样闷不作声让自己忙起来。萧姜在书阁尽头看了片刻,没有出声打扰郑明珠,缓步来到她身后。热羹的咸香先一步飘过来,郑明珠回过神,注意到地上男人的影子。她回过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姜放下食盒,绕至对案落座。他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沉沉的。男人不知何时将郑明珠腰间的短刃扯下来了,单捏住她的脸颊,镜子般明亮的刀刃竖在面前,问道:
“还有心思去劝旁人,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样了?”郑明珠挣开男人的手,没好气地哼一声,抱着案上的卷宗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