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齐诀起程去西北的那个时候,谢晚青就想到这件事了。
陈兰时当时本是想从她口里打探出荆北那边的消息出来,没想到把自己送上了门。
他看着一系列的草药单子,“你要这些做什么?”
谢晚青跟他打着马虎眼,“当然自有它的用处,你帮我采买这些药材,也不用刻意,免得被人察觉出端倪出来。”
陈兰时对钱的气息很敏感,偷偷靠近她,挑眉道:“是不是有挣钱的买卖?带我一个,挣了钱分你两成。”
“就两成?”
“那就三成。”
“那还差……”
谢晚青后知后觉:“等等,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就说能不能做,不行我就去找别人。”
她伸手抽纸。
陈兰时一躲,“我不信旁人,还能不信你,这不是要掂量掂量划不划算么。”
他撇了撇嘴,抖抖纸,从上扫到下,“我看这上面好几味药材都是治风寒的啊,小神婆你不是又知道了些什么吧,你那什么江湖秘术还是什么奇门遁甲的,也教我几招,我认你做师傅如何。”
“少贫嘴了,除了药材,还需要借用你商队的人。”
“啊?又借?这次没什么危险吧?”
谢晚青:很难说,很难评。
只是送药材,只要避开疫症的那个节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咱们得提前做些准备。”
齐明淮是认识陈兰时的,但对他了解多少,谢晚青就不得而知了。
前世自己被蒙在鼓里多时,直到睁眼成为瑾王妃的那一刻,她都不知道齐明淮究竟在暗地里部署了哪些人和势力。
她本以为陈兰时也是齐明淮计划中的一部分。
为的就是让她治理下的江山变得四分五裂,不堪一击。
但若真是如此,想到时疫这件事的第一个瞬间,他就应该找上陈兰时了。
怎会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而在听到这个名号的时候,齐明淮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悦,“这个陈氏商行的东家,看似是个翩翩公子,其实是个无利不起早,阴险狡诈的小人,晚青你可别被他骗了。”
谢晚青心想:我能不懂吗?
我对着一堆账簿抓耳挠腮,撞墙想死的时候,你还醉生梦死,流连温柔乡呢。
不过看样子,他知道的的确不多。
毕竟陈兰时这个人,他只认准权利最高,权势最大的高位者。
能帮他步步高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这也是她担心之处。
若是他攀附上了太子这个门路,会不会把茶蒙峡谷以及之前的事情全盘托出。
自己还答应了他皇商的名头,只是奈何还没到这个时机。
万一他急于求成,想着为自己的外公一家报仇,或许真能把自己卖了。
林原也说:“无奸不商,要真是让他们知道背后是当朝太子,还不知道打什么名声在外招摇呢。”
可齐明淮显然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此人的身世背景非同一般,怕是不能为我所用。”
谢晚青一个咯噔,哦?难不成他知道陈兰时的仇家是宁国公府?
也对,陈家那么大一块香饽饽在那儿摆着。
齐明淮若是想打造自己的盛世江山,哪能缺得了这样一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钱袋子。
可记得当时,沈棠月因自己的贵妃头面蹭破了一点金漆。
当场泼了陈兰时一杯茶水,自己过去时,他擦着脸,说:“沈贵妃倚仗宁国公府,在宫里横行霸道,飞扬跋扈,皇后娘娘不应该好好管管吗。”
而如今的太子妃不就是宁国公府的人,他固然可以忍辱负重,借着太子的名头往上爬。
但背后放冷箭,估计也是迟早的事情。
谢晚青无奈笑笑:“可是,现在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若是怕他借东宫的名义在外头张扬显摆,或许我能在从中周旋,定然不让他知道是太子的手笔。”
齐明淮想了想:“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这样一来,谢晚青就不用担心他和陈兰时有所交集了。
倒省了她多做防备。
皇宫的一隅之地,忽有琴音传来,婉转悠扬。
沧澜阁的亭榭之上,还覆着残雪,一男一女的身影倒映在湖面的薄冰上。
齐诀的臂弯处还搭着一支极为含苞待放的梅花。
给这皑皑雪霜添了一丝明艳温暖的颜色。
发觉走错了地方,他脚尖微转,被沈意秋叫住,“皇叔,可是来寻皇婶?”
他笑笑,回头:“是,听宫人说,她似乎往这里来了。”
沈意秋走了下来,温声一笑:“怎会,我刚从东宫出来的时候,还瞧见皇婶跟太子一道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