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司主,公仪斐已经就俘!但公仪肃不知所踪!”
“把他带过来!”
兰姻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公仪斐被绳捆就缚,数名红月教教徒将他带到了练剑场。
台阶上下,两道目光死死交锋。
一道卷着强烈翻涌的恨意,一道卷着波澜的悔意,犹如风雨中的池水,不能平。
练武场上血色炽地,公仪斐一袭红衣被粗糙的绳索紧缚着,他头戴金冠,鬓发微乱,却掩盖不住绝尘逸朗的俊颜。
今日,临安的杏花开了。
他精心装饰打扮,本该持着兰姻的手踏入那铺满红妆和春花的宅堂,却未曾想过最后竟然踏上了一条用同门铸成的血路。
公仪斐的视线缓缓落到兰姻怀中的斩渊剑上,黑眸里杀意如铁,“兰姻,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
空气中腥风浮动,恶心反胃的感觉越加浓烈,兰姻不顾白皮阻拦,往台阶下冲了两步,在公仪斐面前几步的位置突然停了下来。
“我没有,我没有骗你。”
公仪斐红着眼,嗤笑道:“在香罗城,是你亲口对我说愿意嫁给我的,是与不是?”
兰姻扯了扯干涩的唇,没有开口。
那晚,她确实答应过他。
“你送来婚书,定下婚期,写着生同衾死同穴,你忘了吗?”公仪斐双手握紧成拳,讽刺道:“江湖之水,迸流天地,你我之约,万古长明都是假的,是与不是!”
“我满心欢喜在临安等你,可你再一次弃我而去!是你盗取斩渊剑伤我爷爷,是你害我表兄身首异处,是你带红月教杀我御剑山庄,是与不是!”
兰姻的内心深处涌动着一层层翻涌的苦水,“偷斩渊剑、刺伤公仪庄主的是怀玉,不是我”
“怀玉?我真快要忘记这个人了,她不是早就被你杀了吗?你如今还想用一个死人来掩饰什么?”
“公仪斐你信我。”
“信?如何叫我再信你?兰姻,你为了红月教,不惜将自己捧到我面前你真是好狠的心”
随着这句话划过耳旁,兰姻的心仿佛被沉重的碾子无情地卷压了过去,一次次,反反复复,每一次挤压都释放出几分难以言表的辛辣和苦涩。
“公仪斐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兰姻脚步虚浮地朝着他走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想如你的意,可是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公仪斐没有再说话,漠然地看着兰姻一步步靠近。
就在她离他只有半臂距离之时,他突然手腕用力一挣,从袖中抖落一柄匕首瞬间割断了束缚他的绳索。
所有人都未及反应过来,就连靠两人最近的教徒都没能及时阻止,只见公仪斐从兰姻怀中夺过斩渊剑,剑光出鞘,锋利的剑刃顷刻就牢牢抵住了她的咽喉。
局势逆转。
一众红月教教徒猝不及防,只得将公仪斐团团围住。
“公仪斐!你想做什么!”罗姬远远地怒斥一声。
公仪斐则反手将兰姻的手腕扣进掌中,未料她的手腕竟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来不及盘察,他死死扼住她往后退了两步,朝着台阶上的三人威胁道:“别过来!我死无妨,要是拉上你们心爱的徒儿陪葬就不好了!”
白皮在台阶上看得触目惊心:“真是糊涂啊!”
罗姬觑见这一幕,冷厉的独眼中暴露出不悦,“公仪斐!你若敢动她一下,我必灭你九族!杀你鞭尸!”
公仪斐不怒反笑,放粗了嗓子吼道:“你们血洗御剑山庄,如今我哪里还有九族!快让他们退下!放我离开!”
剑尖划破了兰姻的颈侧,一注鲜血从颈侧沿着剑锋慢慢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公仪斐知道,若是差几寸就要戳进她的咽喉要害,可他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兰姻感到阵阵剧痛从肩胛骨、手腕、脖颈这三处迅速扩散至全身,仿佛有千万根针在皮肤下窜动。
痛,好痛痛觉麻痹了兰姻的思绪,她几乎就要失去意识。
可是罗姬不曾下令让人退开,众教徒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僵持在周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公仪斐我好痛”说完这句话,兰姻已经是强弩之末,整个人支撑不住瘫倒在公仪斐的怀里。
公仪斐浑身猛地一颤,被恨意浸染的眼眸里腾地闪过一丝动摇之色,颓然在她耳边低声道:“兰姻,今日若你我皆死,定要同葬一处。”
江湖之水,迸流天地,你我之约,万古长明不知为何,兰姻的耳边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话。
公仪斐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地灌进了兰姻的耳朵里,将她弥留的心志又挽回了半分。
兰姻望着高处的罗姬,恳求道:“大师父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徒儿,不想死,求你!”
罗姬不由得呼吸一滞,从她表情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