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平静了,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也是x x传媒大学的学生?”
她点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对对对,我是18届的毕业生,学长您忘了吗,您在15年的时候去过x x传媒学校,那时您还向我们演讲过,我特别喜欢您,我觉着您很有才华。”
“您当时说文学无法定义,文娱也是文学,您还说了五四之后断裂的文学,也就从民国开始,我们开始模仿,模仿苏俄的厚重,欧美的批判,拉美的魔幻,日本的物哀,我们在模仿他们的同时,就忘了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自己的文学。”
她一口气说完,眼睛通红,整个人似乎陷入进一个巨大的磁场里面,她在那个磁场里无法自处,让人忍不住想去安慰,去拥抱,她说:“学长,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她说完,泪水像小溪一样从她脸上滑落。
我不知如何是好。
她继续说:“学长,您那日的演讲对我来说很重要,您还说五四之后我们是一个割裂的时代,我们抛弃了文言文,改用白话文,在社会动荡摇摇欲坠时,我们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您最后说,您要去找他们?这就是您开小酒馆的意义吗?”
第一次,这是我的第一次,多年来,二十几年来,面对一个人的质问会有紧张的感觉,我身体里面的血液因为她提出的那个词开始沸腾起来,不安的躁动,包括那颗修了二十几年的心。
我背过身,酝酿情绪。
“你的课题怎么样了?”
“学长!”她语气加重:“我不知道您到现在还固执什么?她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
我听完这句话,回头看向她。
“你再说一遍。”
我冷静的擦洗着酒杯。
“她是谁?”
戴眼镜的女生却像是未受到影响一般,依然是看着我,这眼神里面,我读出了关切,心疼。
“学长,或许你可以试着向前看,人不能一直都活在过去不是吗?”
我点点头,半作敷衍,半作迁就,但就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嗯,我会的。”
“我还是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她说,然后道:“反正我知道你在这里了,我不会再找不到你了,学长。”
她说完揉了揉眼睛,笑道:“学长,我叫赵苓。”
我刚要开口,她便打断我:“停,我知道您的名字,您叫郭枫,偏爱枫林晚的枫,也是枫叶的枫。”
她说完狡黠的一笑,和刚才的咄咄逼人完全不一样:“总之,我不会再放过你了,郭枫。”
这次连学长都不叫了。
跟在她身后,像是一个木桩的男生,一句话不说,跟着她走出酒馆,那个男生的后背,似乎有了一座大山,我却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往后的每天,赵苓都会来我的小酒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跟在她后面的男生。
她一边跟我说采访的事情,她跟我说采访到了修这座桥的工人,还采访了附近的渔民,采访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当然也有为了坐公交去学校,不得不走一公里到桥西的人。
她一边跟我说,一边坐在角落整理她的稿子,日子一长,我就知道她的采访稿,她的课题就要完成了,也要走了。
我以为她那天会来向我告别,我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生,他来了我的小酒馆,说:“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我擦拭完酒杯,给他倒了杯酒:“嗯,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的确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