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金秋时节,小婴她妈在河边洗衣服,隐隐听到河对岸的草丛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她妈好奇,淌过河去扒开草丛一看,原来是个面部哭得通红的小婴儿被一件棉袄包裹着。她妈赶紧抱了起来。
说来也怪,婴儿被抱起来之后,一下子就不哭了。
她妈心里一紧,知道自己是碰上烫手山芋了。
当时杨家已经有了两女一男三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家里穷的时常揭不开锅。如果再捡回一个孩子,那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她妈想了想,只得又把孩子放下。
那孩子刚被放到草丛里,就又大哭起来。
她妈心善,实在不忍心,咬咬牙,抱起孩子就回了家。
结果肯定是挨一顿臭骂,家里的男人说她是个败家娘们,催她赶紧把孩子送走。
当时隔壁的大娘刚刚生了个女婴,奶水还算充足。她妈想来想去,就悄悄跑去找隔壁大娘,请她帮忙喂养一段时间,等家里男人气消了,她再把孩子抱回去。
那大娘是个痛快人,想着这也是善事一件,就爽快答应了。
于是,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婴连同两升小麦,十个鸡蛋和一斤白糖,被悄悄送到了隔壁大娘家里。
过了两月,她妈去隔壁看她,发现小家伙变化特别大,白白嫩嫩的,还很机灵,两个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妈爱的不得了,啥也不顾了,就又把孩子抱回了家。
结果,她妈自然免不了天天挨男人骂,受了不少的气。
好在小婴从小就乖巧,嘴甜,她爸慢慢也就接受了。
才两三岁的时候,小婴就懂得逗父亲开心,她天天给父亲捶背捏腿,口头还说,爹,等我长大了,给你买好酒好烟。她爹问,买多少?她张开小臂膀说,买一千一万那么多!她爹乐呵地笑了,就这样,她爹才渐渐开始对她好了起来。
小婴从小就怕接触人,因为她总是听有人嘀咕,她是杨家捡来的娃。她怕听到这话,于是一见到人就绕道走。
后来小婴上小学了,在学校里,小婴也是天天受欺负,因为她穿得又脏又破,同学们瞧不起她,还听说她是捡来的,她就更加不招人待见了。
那时候家里太穷了,两个大人带四个小孩本来就不容易,再加上父亲身体不好,一家人的日子就更难了。
因为交不起学费,小婴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都只读了两三年小学就都辍学了,小婴还好点,勉勉强强读到了初一。
小婴永远都忘不了,小学五年级那年,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供她上学了,小婴又哭又闹就是要读书,没办法,她爹说,有本事你把洋芋背去镇子上卖成钱,学费自然就有了。
她爹以为这下难住了小婴,哪知道,倔强的小婴真的就敢背起一背篓洋芋赶集去。
小婴背着洋芋走了几里山路才到了河边,好不容易上了摇摇晃晃的摆渡船,又被人一挤,一个趔趄,一背篓洋芋全都倒进了河里。
完了,小婴下了船,坐在河堤上大哭起来。
这时候,住在附近的一个农家小孩听见哭声,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那男孩十二三岁的样子,还一脸稚嫩,手上拿着个弹弓。
男孩听她叙说了她的遭遇,说了声“你先别哭,等我一会。”便转身回家去了。
没过多久,那男孩端着一簸箕的洋芋,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这一簸箕洋芋够不?”男孩问她。
“够是够了,可是这又不是我的。”
“这是我送你的,送给你了就是你的。”男孩豪爽地说。
小婴千恩万谢,又背着洋芋上了船,撑船的认得她就是刚才那倒霉孩子,免了她的船费。
过了河,听说到镇子上还有二三十里,小婴又傻眼了。
好在路边就有专门收购土货的小贩,小婴硬着头皮背着洋芋走过去,小贩说可以给她收购了,可是每斤的价格要比镇子上低五分钱。
小婴迟疑了一阵,想到自己实在是背不动了,坐车又没钱,只得忍痛卖给贩子。
这一背篓洋芋卖的钱,刚够她一学期的学费。
那一年,小婴十岁。
“小婴,你的身世也太悲催了。”阿米听得感慨万分,“我都不敢想象,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走过来的。”
“唉,我要是早点知道你这么可怜,我咋也不会欺负你呀!”赵丽发自肺腑地说道。
吴西艳提起酒瓶子,跟小婴的酒瓶子轻轻碰了一下,笑笑说道:“小婴,艳姐敬你有一股子闯劲,更敬你的憨厚善良,来,咱姐俩喝一个。”
小婴的眼眸里噙着感动的泪花儿,她刚要站起来,跟吴西艳喝一口,突然,远远的传来了杜姐的声音。
几个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杜姐和刘红正从从最里面的雅间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三男的。那三男的她们都认识,两个是厂里组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