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呀。”张冲笑起来,他晒黑了不少,脸上有伤,头发也剪短了,露出眉角的伤疤,白亮亮斜飞向上,随便穿着松垮的t恤和短裤,鞋子也脏脏的。
何一晓把核桃放在沙发上,给他喂了一点水,用针管打进嘴里。
核桃很抗拒,最近几天学精了,含在嘴里,一起吐掉。
厨房纸就在随手可得的地方,何一晓给核桃擦嘴,擦胸毛上的水,还有先前被他吐掉的药水。
张冲始终不说话,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就站在门口,穿衣镜的旁边,像个人形立牌。
何一晓终于顶不住无形的压力,走了过去。
“你发的信息我看到了,但是……晚了几个小时才看到,所以没有回复。”
张冲笑笑。
“没事,只是想给你看看凤凰花。”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划开矿泉水箱子,拿出两盒密封包装的针剂。
何一晓的目光凝滞住了。
这包装,这品名,这剂型……
这是核桃的救命药!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这就是你家乡的特产?”
“家乡……那一带,家乡附近。”张冲拆开来,拿出一瓶给他:“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何一晓的视线模糊了,触摸着小小的药瓶,像求生的希望。
而转机来得太容易,他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
“我找人问过,一个二十五斤的猫,这些是够用一百天的。”
“核桃现在……没有二十五斤了。”何一晓低头,忍过一阵鼻酸,看见一滴眼泪顺着鼻梁流下来。
这不是张冲第一次看见他流眼泪,至于上一次……那情况太不同了。
张冲心里有点发酸。
“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有一点药,但昨天用完了。”
“幸好我及时回来。”
张冲蹲下来,抽了纸巾给他擦脸,不敢太用力,轻轻蘸干眼泪。
“快去吧,核桃等着你呢。”
何一晓整个人是懵的,去给核桃打了针,又被咬了一口,虎口流出鲜血,这才有些冷静。
照顾了核桃,他自己处理了伤口,再回身,就看见张冲坐在航空箱上,头靠在穿衣镜旁,已经睡着了。
何一晓默默走过去,看了好一阵,忽然很想抬手摸摸他眉头的伤疤。
他的心情复杂极了。
核桃病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药,你又是怎么拿到的?
假如你没有成功,命丧他乡,就为了和你有过露水情缘的某个人,值得吗?
何一晓蹲下来,有点腿软,于是单膝跪地,手轻轻按在张冲大腿上,拍了拍。
“张冲,去卧室睡吧。”
“唔……我身上不干净。”张冲费力地睁开眼睛,笑了笑:“我回去了,有事再叫我,或者我明天……明天……”
他喃喃着,又睡了过去。
何一晓忽然很想笑,倾身向前抱住张冲的腰,让他的侧脸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手搂着他的腿,像抱个小孩子似的把他抱起来,走进卧室,脱了鞋,给他放在床上。
张冲在睡梦中搂着何一晓的脖颈不松手,轻声呢喃。
“主人……”
何一晓心口猛然被撞了下,紧了紧手臂,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睡吧,睡吧。”
行政办公楼的顾主任办公室,梁时雨再次敲响了门。
“这次怎么这么规矩?”顾璇走出来,反手关上门:“回家吗?何主任的猫怎么样?”
梁时雨根本没见到人,只是发了信息,何一晓说核桃还好,但是不用帮忙。
这个哥自己还不够烦的呢,我还是别烦他了。
梁时雨默默转身,望着天空,想辨认星辰的方位,却只见到漫天光雾。
她心里确实是有一件事,按亲疏关系,是应该跟顾璇说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一直拖着,却发现,自己消化不了,想找别人聊聊,又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
她看着顾璇,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曾经,你有想过结婚吗?”
顾璇猛地一愣,回身拉开门,把她拉进去。
昏暗的办公室只有百叶帘透进来的惨白光线,两人相拥在一起,身体贴近,心灵却遥远。
“你不要给我突然袭击啊。”顾璇拍了下梁时雨的腰:“以前我恋爱上头的时候是说过,你说:哇塞,好奇怪啊。之后你就消失了。”
过后想想,顾璇也打了退堂鼓,全部归结于到自己精神不正常,提了个不正常的问题。
你现在也精神不正常了?
梁时雨咬住腮边软肉,狠狠的力道。
“所以,你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