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军方面,听到王忠嗣的回答,也知道劝降无望,进攻的号角变得更加凄厉急促。
王忠嗣不再去看北方那支正在悄然脱离战场的精锐,他知道,那是他能为大唐做的最后一件事。
现在,他要用自己的生命,为那些袍泽的撤离,争取最后的时间,也要用最壮烈的方式,走完一个大唐军主帅的最后一程!
他亲自率领着帅旗周围的亲卫以及所有还能调动的兵马,不再顾及侧翼正被罗威拼死延缓的赵羽骑兵,也不再防守,。
而是凝聚成一股决死的洪流,向着楚宁和朱雀军团的内核阵地,发起了有去无回的、最猛烈的反冲锋!
“保护陛下!”
冯木兰见状,厉声高呼,朱雀军团的士兵们也疯狂地迎了上去。
两支军队最内核的力量,如同两颗迎面对撞的流星,轰然对撼在一起!
王忠嗣身先士卒,剑光闪铄,每一击都带着必死的意志,他所过之处,楚军人仰马翻。
他在用这种看似失去理智的、自杀式的进攻,吸引楚军所有的注意力。
他能做的,也唯一想做的,便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尽可能多地拖住敌人,为那支北去的精锐,争取那缈茫的生机!
战局,在这一刻,进入了最惨烈的终章。
王忠嗣那一声“唯有效死而已”的怒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残存唐军心中最后的血性与疯狂。
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与敌偕亡的决绝。
他不再是一个运筹惟幄的统帅,而是化身为一柄宁折不弯的利剑。
亲自率领着帅旗护卫和所有能集结起来的力量,如同一股决堤的悲壮洪流,不再理会侧翼与后方,不顾一切地撞向了楚宁龙纛所在的朱雀军团内核阵地!
冯木兰凤目含煞,厉声高呼,手中长枪一振,率先迎上。
朱雀军团的将士们也深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如同磐石般牢牢护持在皇帝身前,与冲杀而来的唐军绞杀在一起。
王忠嗣身先士卒,他手中的佩剑早已砍出了无数缺口,身上的明光铠更是残破不堪,多处伤口涔涔流血。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那面耀眼的龙纛。
他左冲右突,剑光闪铄间,必有一名楚军士卒倒下。
他身边的亲卫更是如同疯虎,用身体为他挡开刺来的长矛,用生命为他开辟前进的道路。
每前进一步,脚下都浸满了双方将士的鲜血。
这支决死的唐军,爆发出的战斗力令人心惊。
他们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攻不守,以命换命,竟然在短时间内将朱雀军团的阵线冲击得摇摇欲坠,甚至一度逼近到了距离楚宁仅百馀步的地方!
冯木兰奋力抵挡,枪下已不知挑落了多少唐军悍卒,银甲早已被鲜血染红。
楚宁立于龙纛之下,面色凝重地看着在乱军中奋战的王忠嗣,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敬意。
这是一位真正的军人,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然而,战场的平衡,随着东北方向那如同滚雷般越来越近、最终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而被彻底打破!
“白马骑兵!是赵羽将军!”
“援军到了!杀啊!”
楚军阵营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瞬间攀升至顶点。
而正在死战的唐军,则如同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那决死的狂热之下,是无法掩饰的绝望。
赵羽一马当先,银甲白袍在烈日下耀眼夺目,如同战神临世。
他麾下数万白马骑兵,如同雪崩般倾泻而至,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有效的阻挡。
罗威率领的唐军断后骑兵,早已在这股钢铁洪流的冲击下粉身碎骨。
白马骑兵没有丝毫迟滞,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唐军混乱不堪的后阵和侧翼。
铁蹄践踏,长矛突刺,马刀挥砍,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唐军本就因王忠嗣的决死冲锋而阵型大乱,此刻腹背受敌,彻底陷入了崩溃的深渊。
王忠嗣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恐怖压力,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猛地格开冯木兰刺来的长枪,环顾四周,跟随他冲杀的亲卫已经所剩无几,四面八方都是涌来的楚军和白马骑兵。
他看到了那面耀眼的“赵”字将旗,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向他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反而让他异常清醒。
他放弃了冲向楚宁的目标,猛地拨转马头,面向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白色洪流。
他整理了一下头上残破的缨盔,将手中卷刃的佩剑横于身前,目光平静地望向冲在最前方的那员白袍骁将。
赵羽也看到了被重重围困,却依旧挺立如松的王忠嗣。
他勒住战马,亮银枪斜指,声如金铁:“王将军!大势已去,何必再做无谓挣扎?”
“下马受缚,赵某可在陛下面前保你性命!”
王忠嗣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复杂而释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