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国十年,一月十八。水飘飘于不渡斋内悠悠转醒
“飘飘,你醒了?”水飘飘一睁眼看到的人就是秦重,他关切地问道。
“秦重,你怎么在这?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水飘飘本想问出口,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底气去问。
“飘飘,现在是凤国十年。”秦重言简意赅道。
“什么?”水飘飘听见这话,如坠云雾,难以置信,他入狱时,是凤国十年,四年后出狱,现在应该是凤国十四年才对。
“你莫不是在骗我?秦哥,何必如此?”水飘飘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秦重。
“日历呢?有没有日历,我要看日历。”秦重闻言就要去拿日历,水飘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么他在牢中的四年又算什么?
秦重找到了日历,拿给水飘飘看。
水飘飘看着上面的红圈,今天圈起来的日期是凤国十年一月十八。凤国十年那几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一遍,那真的是凤国十年,不是十四年。
“我不信,我不信!”水飘飘将日历摔在床上,崩溃道:“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是假的,这是假的!你们都是假的,合起伙来,蒙我一个人!”水飘飘伤心的别过脑袋,两行清泪落下。
忽地,他又转过头不可置信地拿起眼前的日历,崩溃过后心里又冷静下来。抓住他看见过的蛛丝马迹,如果现在还是凤国十年,为什么奇君屿的戏票仅隔了十天左右就忽然贵了一百文。为什么君屿茶叶店的规模扩大了那么多,这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不,不是这样的,那为什么君屿的招牌改了,为什么君屿的春联也变了。”水飘飘不可置信地问秦重,似乎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水飘飘抱头大哭,又道:“还有,还有我身上的伤,都是在牢中一日复一日磋磨出来的,做不了假的。”
水飘飘正要脱掉自己的上衣,秦重立马将衣服给他穿上。
“飘飘,你冷静一点!”秦重道:“这一路上你都是一个人来的,对吗?
“是,我一个人来的又如何?”水飘飘带着哭腔道:“连奇君屿的戏票都真的贵了啊,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
“飘飘,我们再一起回去一趟看看,好不好?”
“回去,回哪里去?”水飘飘嗫嚅道。
“诶呦,你们吵吵嚷嚷的干什么?”一个留着光头的尼姑现身于窗外道:“还让不让人清修了?”
“姑姑,还请您见谅。飘飘他一时无法接受现实,等他缓过来,我必带他登堂道歉。”秦重把水飘飘护在身后。
姑姑是耳虹区众人对德高望重的年长之人的敬称。
“你倒还有些气度,既然相遇,即是缘分。我便说几句话渡你这位……小友吧。”尼姑见他二人关系非凡,又不好意思直说他二人不容于世的关系,便以小友称道。
“还请这位小友放松灵台,我好传音于你。”水飘飘听话照做,“汝已入时光领域,他人仅过十余日,汝却历经四年。遇旧人,时光回溯;遇新人同频,方可回归往昔。”
“请问这位姑姑,如果我回归往昔,身上的这些伤也会消失不见吗?”水飘飘用意念问道。
“小友之四年,是为真,他人之十日,亦为真。欲想伤痕逝,除非改昔迹。然昔迹若改,此人非彼人。”尼姑传音道,若是水飘飘想让伤痕消失,就得回到他没有去檀甲士府之前,改了因自然就没有果。可是,他若是插手更改过去,那么秦重依旧叫秦重,也依旧会和檀真一起开茶叶店,但是秦重不会是现在的秦重了。
水飘飘闻之,如五雷轰顶。身形摇摇欲坠,眸中满是震惊与痛苦,他承受着巨大的打击,好久才缓缓道:“多谢姑姑指点迷津。”
无人回答,一片寂静。秦重与水飘飘二人再抬头去寻时,那尼姑已经不见踪影。
“四度年华,罪与罚同在,于他人不过十余日,苍天何其不公!”水飘飘心中似有千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尼姑又传音道:“天地日月不变,时光错落,非汝之过。既已至此,莫要悲叹,珍惜当下便好。物是人非,留于染斋,亦可觅得一份清静欢愉。”水飘飘微微颔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如死灰。
“飘飘,是我负了你。”秦重愧疚地看着水飘飘,沉声道:“若是我早日就将契书办妥,你也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水飘飘没有搭话,只是呆呆地瘫在床上,默默流泪。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我这一生,我算什么?秦重,那我到底算什么?”水飘飘轻声道。
他看到自己的手臂,上面都是些青的红的淤青。他将手腕放在嘴边,接着就疯狂地撕咬手腕上的动脉。
“飘飘!飘飘!你别伤害自己好不好?”秦重见状,急忙将水飘飘的手从嘴里拿出来。